芽月见薛森的魂魄昏昏沉沉脚步迟钝,好像完全没有了意识,立马明白姜藏说的这个人没有死是什么意思了,“他的魂魄被人强制抽离出了身体?”
姜藏点头,“确实是这样,棺木上的阵法就是为了让他的魂魄找不回来。”
“但是狩灵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他与你交过手也深知你的厉害,只留下这么简单的阵法,就不担心你轻而易举将它破坏?”
姜藏:“见到那个狩灵人就知道了。”
芽月看着薛森的魂魄,说道:“他强制抽离魂魄,我们把魂魄送回去不就行了?”
姜藏摇头,“这魂魄被抽离出来之后,需在一日之内送回身体内,如若不然这人便永远是活死人,他的身体像是死人一样没有体温没有呼吸,他的灵魂也像是受了重创没有任何意识,你说他死了是对的说他活着也是对的。”
芽月:“那我们只能看着他这样?”
姜藏心里生出无可奈何,他只在书里见过到这种法术。从活人身体里强制抢夺魂魄,这是极为残忍极为隐秘的法术。在未下山之前,他以为这样惨无人道的法术已经失传,可没想到现在他就亲眼看见。更可恨的是,他知道这个法术他了解这个法术,但他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应对这个法术。
“你别自责……”芽月拉了拉姜藏的衣袖,她没想到薛森的事会让他如此愧疚,“寻骨可以养魂,我先把他放进灯里,就算不能把他养好,也至少可以保证他不被狩灵人捉去练成戾气。”
姜藏点了头,“好。”
两人无功而返,又亲眼见到那么残忍的法术,心里都有些难过,见他们情绪低落,焦韫和小鱼也有些不敢问他们今晚的情况如何。
回到房间,芽月将元绮和薛森的魂魄一起放出来,她想起姜藏自责的表情,拎起寻骨在薛森的魂魄前照了照,果然如姜藏所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比最初的元绮还要干净。
元绮见薛森如此,心有不忍,“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遭此一劫。”
芽月见她低垂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里也堵得慌。她打开房门,对小鱼说道:“你们别出去,我去找姜藏一会儿就回来。
姜藏还没睡,他刚写了一封信传回结海楼,想向家里的长辈询问破解此术的方法。
“怎么还不睡?跟小鱼吵架了?”姜藏见芽月鼓着脸,像是在生气。
芽月看着姜藏,“你听好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薛森没有错陈植没有错元绮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伤害薛森的人,是怀着恶念不折手段的狩灵人!”
因为说的快来不及喘气,芽月的脸被憋得通红,她继续说道:“我们要做的是早日查清楚真相,让薛森可以瞑目,让元绮找到尸骨并回到家乡!”
小姑娘一鼓作气,像是在发誓一样很用力的说出这番话,姜藏笑着看她讲完还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口水缓一缓。”
芽月没接茶杯,只是很认真的看着姜藏,姜藏放下茶杯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芽月的头,“我记住你的话了。”
他眉目带笑语气温柔,是芽月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芽月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心里的自责,端起茶杯疑惑问道:“真的记住了?真的不怪你自己了?”
姜藏:“我在云山的时候,阿姐总说我看那么多书练那么多剑却依旧是个呆木头,我不懂她的意思,每次问她她却只说我不懂世情,不明白人存于世的意义。我也不明白她的意思,我甚至觉得她只不过因为自己有夫有女,看我一人自在想催我成亲而已。”
“下山来之后,我遇到了不少人。最开始我见到狩灵人都会拔剑相向,见到魂魄都会直接送他们入轮回,我觉得这便是人间的秩序,这便是我作为一个会法术的人存活的意义。直到我遇见了一个小姑娘,她只有九岁生的乖巧可爱,可她是个狩灵人。九岁的狩灵人,她说她已经杀过十几个魂魄,可她不想做狩灵人但她没办法,她父母是狩灵人她兄弟姐妹是狩灵人,她认识的人除了狩灵人便只剩下鬼……”
“那是我唯第一次,没有对狩灵人拔剑而向,我想带她回结海楼,这样她可以摆脱做狩灵人的命运。然而我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直接,她是他们家里天分最好的一个,她不想做也得做。我再一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的魂魄被练成了灵魄成为了她哥哥最厉害的武器。”
芽月听的气愤心里烧起一团怒火,“岂有此理!他们凭什么决定别人的人生!”
姜藏继续说道:“从那以后即便我见到狩灵人,只要他们不夺魂害命我都不会拔剑……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像阿姐说的那样,明白了世情,知晓这天地原来不止是单纯的分善恶看好坏,还有很多是我们无可奈何之事。”
这是姜隐希望姜藏得到的成长,可芽月又觉得这样的成长有些惨烈。
“在认识你和小鱼姑娘的前几天,我一直在考虑回云山,因为见识了这一番景象,这世间的恶我已经看过。但认识了你和小鱼姑娘之后,我又发现这世界其实还有很多的善……”
芽月笑起来,“我以前也总憎恶这个世界,憎恶老天不公平。凭什么别人都有家有父母,偏偏我和小鱼没有,我们不仅没有家人还要被鬼魂纠缠,往往吃了这顿没下顿还要被人说阴气重不吉祥。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