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黑下来,芽月裹着厚斗篷还在抓紧练习符文。一阵凉风悠悠吹来,芽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坐在一旁的姜藏看着她被火光照耀的脸庞,心里一软又从怀里摸出了小药瓶。
“把这个吃了。”褐色的药丸躺在姜藏宽大的手心里,芽月抬头看了姜藏一眼,多少有些犹豫。
“这个和上次那个是一种药?”上一次那一粒药她在嘴里含了很久,苦得她喝了不少茶水都没压下去,接下来的几顿饭她更是吃不出油盐味,满嘴尽是苦涩。
“是……”姜藏点头解释:“这药平常人吃一颗就行,但你身体似乎比常人虚弱,所以要多吃一次。”
芽月苦着脸,“这药费了不少好东西吧,给我吃太浪费了……”她就是怕了那股从头顶苦到脚底,好几日都不淡去的苦味,实在是太难吃了,她宁愿拖着不好也不想再吃。
姜藏不疑有他,一五一十说道:“这药研制出来,就是给需要的人吃,你如今正需要不算浪费。”然后他又补充道:“你放心,这药是结海楼的内门药,在外面买不到,而且用的都是上好药材,药效十分好……”
芽月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姜藏这个傻子,他就不能明白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爱吃药这个道理吗?难道非要她说出来才行?这是不是也太没有面子了……
“咳咳……”芽月又咳了两声,姜藏的手瞬间往她面前移动了几分,芽月担心自己要是再不吃,会被他捏着嘴硬灌。
“哎……”芽月捏起药,吃的一脸苦大仇深,“以后你要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她若是也不想吃药,你……”
还没说完,那颗药丸就卡在了芽月嗓子里,不上不下,顿时一阵苦泛滥开,芽月觉得现在要是破开她的肚子,她的五脏六肺肯定都泛着苦味。
见她小巧的五官皱到了一起,姜藏疑惑问道:“怎么了?”
猛灌了自己几口水,使劲拍着自己的胸口,等那颗药终于咽下去,芽月才有空回答姜藏。但是她又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这药太苦太不好吃,只扬着脸装作云淡风轻,“没事。”
姜藏看了她几眼,确认她是真的无事,便没有再多话。
小鱼已经在马车里睡着,女鬼自己坐在车辕上,跟寻骨一起看着漆黑的远方,芽月和姜藏不说话,一时之间此处安静如深山,也就是在这样的安静里,姜藏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
对方步履沉稳,显然距离他们已经非常近,而之前姜藏竟然没有发现他的气息。顿时,芽月细白的手腕被姜藏一把拽住,“有人来了。”
一听有人,女鬼立刻缩回了灯里。芽月小心翼翼往姜藏身边靠了靠,这几日她已经有些习惯躲在姜藏身后。
“在哪里?很厉害吗?”芽月小心翼翼的露出了头,四处看了看四周一样的黑暗和寂静,她的感官并不灵敏,尚听不出来脚步声在哪个方向。
姜藏随意一指,然后脚步声就越来越近……芽月瞪大眼睛,准备迎接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谁知……
“阿弥陀佛,打扰几位施主了。”
居然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和尚。
芽月顿了顿,姜藏也明显一愣。这个和尚除了头顶锃亮,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有些脏,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僧袍还有几分原样,只怕说他是讨口要饭也有人信。和尚生的不高也不健壮,凉风一吹,甚至让人觉得他有几分单薄,但他平淡的五官里,那一双眼睛却满是慈悲,让芽月一看就觉得心静。
“大师请随意。”姜藏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戾气,也不再防备,只想着与人方便。
和尚笑着点了点头,选了一个离他们和马车差不多距离的地方坐下。芽月见他嘴唇发干,一时起了善心,端了一碗热水拿着一张饼走过去,“这么晚了,你吃点东西。”
和尚像是早就意料到她的善心一样,也不推辞接过水和饼就吃起来,见他吃的认真,芽月想这和尚必定是出门苦修才弄成这副邋遢又可怜的样子。和尚吃完饼喝完水,随意扫了一眼挂在马车上的寻骨灯,然后转头看向芽月。
“这位姑娘,似乎身体有疾?”
芽月一愣,这好像还是她病了这么多年,第一个不需要把脉问诊,就能说出她有病的人。芽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姜藏,见他点头她才对和尚笑了笑。
“大师善于歧黄之术?”芽月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期待的,虽然她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一想到自己真的要死,她又有那么几分舍不得。
慈眉善目的和尚对她招了招手,芽月和姜藏一起走过来,在和尚身边坐下。苍老的手覆在芽月的手腕处,但却不是在摸脉,反而好像在找寻什么。芽月有些懵,以前可没有大夫这样给她看过病。
和尚一边笑着,一边看着芽月的脸,“姑娘这颗嫣红的痣,是生来就有?”
芽月摸了摸眼角的痣,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能想起的最早记忆,就是六岁,“应该是吧……这颗痣和我的病有关系?”
和尚摇头,然后拿开了放在芽月手腕处的手,“姑娘天生体质特别,与常人有异。”
这话,以前的大夫也说过,但除了这句那些大夫就没有下文。芽月看着和尚,有些期待他能继续往下说出个一二三。
和尚感受到芽月的目光,笑的更加慈祥,他眼神幽远似乎已经穿透了黑暗,“蛹要成蝶,先要破茧。姑娘无需担心,你这顽疾,终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