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祥翻开一手好牌,他打的是扑克牌,但是姓田的打的是麻将,二者风马牛不相及,双方想说的事儿不一样。
段祥想谈的是馆子的事儿,姓田的想问的是名片的事儿。
老田倒是还没有高兴糊涂,就算拿到名片,不意味着田野找工作的事儿就敲定嘞。见田野激动的不球形,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让他儿子冷静下来。
回过神来,他仔细想,段祥和香芹为了拿下他这个馆子,还真是费心用了不少手段。
他们两个不经事儿的娃子,当真以为自己有牵着别人鼻子走的本事?
可笑人!
老田的热情冷却下来,冷冰冰的对段祥说:“想拿个假名片来骗我这个店儿,想的怪好,也得看看我上不上你这个当!”
老田阴晴不定,翻脸跟翻书一样,也忒变化无常。
他说话难听,段祥不会高兴。
段祥也沉下脸,吃了炮仗一样,急吼吼的说道:“要不是看你儿子有这个本事,我们还不劳心劳力得给你们跑这个腿儿嘞!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不稀罕这张名片可以啊,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事儿,咱们还接着谈馆子的事儿!”
田野赔着笑脸,好声好气的给段祥道不是,“我爹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懂这些事儿,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正好端端的,他神色忽然黯然下来,抚腿说,“我倒是没啥,就是我弟弟上重点中学那个事儿真的可以是吧?”
“我还没蒙你不成,我妹秋荷就是搁县里的重点小学上着嘞,那重点中学跟那个小学是一家的,当时我们也是走后门把我妹给弄进那个学校里去的!”
听段祥这么说。田野多少放心嘞,他仍眼馋被段祥揣着的那个名片,欲言又止道:“那个名片……”
“能不能别光想着你们自己的事儿。能不能想想我们到你们这儿来到底是为了啥!”段祥有些不耐烦,他早早的把手里的底牌亮出来,可不就是为了便宜拿下这个馆子吗!
敢情姓田的还以为这些好处是他要免费送上门的?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咋从来没有发生在他的头上?
田野察觉到将才自己有些得意忘形,搁客人面前失态了,他歉意道:“好说好说。我觉得你们上回说的那个价钱可以——”
说着。田野给老田打了个眼色。
大方之余,老田不忘秉承着他自私自利的本性,“只要我儿子能去你们说的那个外贸公司上班。这馆子,一万块钱给你们!”
段祥把名片掏出来,递到田野手里。
田野如接圣物一样,用双手捧着名片,生怕一个不小心碰碎了似的。
段祥指着名片上的一串电话号码,“你照着这个电话打过去,到时候听他们的安排就行嘞。”
若是跟前有个电话。田野定会迫不及待的按下这串号码。
握手谈和之后,段祥和香芹他们挥一挥衣袖,给老田他们留下了一张名片。
段祥和香芹没有立马回去,而是转身到了洪诚家的酒店,段勇源还搁酒店里头等消息。
见他们一回来,段勇源就迎上去。两眼那叫一个炯炯有神。“谈的咋样?”
“你就回去以后准备钱吧!”
跟吃了胜仗而脸上洋溢着得意的段祥不一样,香芹神色黯然。尤其是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没有个着落。…
让她有这种心情的最大根源,就是她对老田的不信任,当然还有其他要操心的事儿。
买下馆子的钱,说好了三人平分,香芹仔细清算了家底,她手头上的钱也就两千出头,起码还差个两千块钱。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酒店里,香芹找了个清静的位置,跟段勇源和段祥坐一块儿,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本子和一枝铅笔头。
段祥往本子上写写算算的时候,嘴里念经似的说道:“馆子一万块钱,装修费啥的一千就差不多了吧,这就一万一嘞……”
“馆子还是先算一万二吧。”香芹说。
段祥一怔,停下手里的笔,抬头说:“老田不是说好一万给咱们了吗。”
香芹嗤笑,当然不是对段祥的不屑,“老田那个人有多不靠谱,你也看见嘞,说不定回头他就不承认这回事儿嘞。”
段祥想了想,觉得香芹的担心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老田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段祥也不怕他会出尔反尔。
段祥越算越头疼,到最后索性把铅笔头往桌子上一撂,做了一个便捷的决定,“要不然这样吧,咱们仨人,一人先拿出五千,凑个整数,正好一万五。这一万五咱们先用,到时候有余下的,再平分到每个人手里,你们看咋样。”
段勇源犹豫,不自觉的往香芹那儿瞅去。他担心香芹能不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
五千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香芹眉头拧到一块儿,小脸儿皱在一起,也正为这笔钱发愁。
段祥却不为她焦心,因为他清楚,香芹背后有洪诚罩住。香芹经济上有困难,洪诚还能坐视不管,不伸手帮她一把?
一人先出五千,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不过香芹却没有感到“愉快”的心情。
——她得想办法筹钱。
香芹的难处,段勇源看在眼里。
他忍不住说:“香芹,你那儿的钱不够吧。”
不待香芹有所反应,段祥就说:“还用你操心,估计洪诚啥都给她准备好嘞!”
“我不想用他的钱。”香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