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道:“恐不是巡抚大人的架子大,是想给哥哥下马威呢,姚文财一计不成,自然要生二计,且哥哥奉皇命查陈大人的案子,这必然触及江南官场,这些官以巡抚邱显臣为首,怎会让哥哥如愿,若真查出来什么,江南可就翻天了。”
陈皮道:“如此说,难道就这么耗着不成,陈大人的案子总要了结吧,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算怎么回事呢。”
怀清道:“皇上让哥哥查陈大人的案子是明,暗里要对付的还是江南官场,说白了,就是追查那些预提盐引的税银去哪儿了,等这些都清楚了,江南的官场也就清了,江南这些当官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而陈大人的案子就是突破口。”
陈皮道:“那照着姑娘说,咱们大爷岂不是得跟整个江南官场过不去,以后哪还有好日子。”
怀清道:“哥从当官那天起,就没想过什么好日子,哥想的是老百姓,惦记的是老百姓哥当官的宗旨,至于好日子,从来不是哥会想的。”
甘草道:“若不是姑娘筹谋着赚银子,指望咱们大爷当官拿俸禄,真要愁死了。”
怀清道:“无欲则刚,这样方好,你家姑娘是个大俗人,赚赚银子还可,若当官,估计是天下第一大贪官。”
甘草噗嗤一声乐了:“这个奴婢倒信,姑娘的确是个爱钱的。”
主仆这儿正说着,忽外头刘成进来道:“姑娘,夏夫人来了。”
怀清一愣,暗道怎这时候来了,莫不是有事儿?急忙迎了出去.
刚到门上,夏夫人一把抓住她道:“快着跟我去瞧个病人,急着呢。”不由分说把怀清拽上了车,车子飞快跑了起来,到了一处宅院门前停住。
怀清跟着夏夫人下车,不禁有些意外,是河边儿的私宅,刚来扬州的时候,可是从这片过去的,刘成当时说这沿河盖着的宅子,大都是盐商的私宅,依水而建,亭台楼阁,庭院深深,不知有几进院子,真算得上古代的豪宅了。
夏夫人带自己来这里,莫不是哪位盐商的内眷病了,可夏夫人一个江南盐运使的夫人,如此公然跟盐商来往恐不妥当吧。
正想着,就听夏夫人道:“不瞒你,这家夫人跟我颇有些渊源,如此急着叫你来,是因她家大姐儿病了,寻常郎中信不过,故此拽了你过来,你好歹的给瞧瞧,三岁的丫头病的可怜见的。”说着门里两个体面婆子迎了出来。
跟着两个婆子一进去,怀清目光闪了闪,这宅子可不止大,里头的格局更为鲜活,引了一汪活水进来,绕着水堤,建的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层递不绝,从长长的画廊过去,怀清竟不知过了多少个景儿,便不是金碧辉煌,可这种有格调的才叫真奢华,这才是有钱人呢。
刚进正院子,就听见孩子的啼哭声,两个婆子打起帘子,怀清进去,就见一个二十四五的夫人亲自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走动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脸焦急心疼的神色。
怀清不觉动容,这两年见了不少贵妇,即便疼孩子如叶夫人,也不常抱着宝哥儿,有钱人家的孩子大都养的娇,平常奶娘丫头婆子,刚落生就有一大帮子人伺候,亲娘反倒极少抱了,可这位夫人抱孩子的样子极为熟练,想必常抱孩子,旁边也跟着好几个□□丫头似的人,却只站在旁边儿伺候着,没见上前,可见这是个格外疼孩子的母亲。
而且,这位夫人眉眼间颇有几分英气,极为少见,见了她们忙道:“这位想必是张神医了,劳烦张神医走这一趟,我也是实在没法儿了,才拖夏夫人帮这个忙,张神医莫怪罪才是。”
这几句话倒说的怀清怔了一下,她听得出来,这位夫人的话里绝没有半分讽刺的味道,而是实打实的觉得自己是神医,才能叫的这般自然,而自己刚来扬州,这位夫人怎么知道的,若说听夏夫人说,见了自己怎丝毫不见讶异。
怀清觉得,有这种反应的八成早就知道自己,只是借了夏夫人的名头把自己请过来罢了。
夏夫人介绍:“这是范夫人,怀清丫头不识她,她却知道你。”
范夫人道:“姑娘在南阳的大名,无人不知,在下自然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不想,今儿头一次请姑娘来却是这般情形。”
怀清暗道,这就对了,客气几句,过去看她怀里的孩子,孩子瞧着有三四岁大了,额头滚烫,怀清琢磨若是这里有体温计,这小丫头的体温至少有三十八度,躺在母亲怀里也并不安稳,时不时咳嗽两声。
怀清瞧了瞧孩子在指关,问烧了几日了,旁边的奶娘忙道:“昨儿开始烧的,先时没这么烫,摸着就有点儿热,今儿才厉害起来。”
怀清道:“孩子这是要出痘。”
怀清一说出痘,哪位夫人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旁边的婆子急忙扶着她:“夫人……”
范夫人一挥手道:“妨事。”
看着怀清道:“若出痘怎不见有痘?”
怀清道:“如此症候才更急,以令千金的症状来瞧,系感受外邪,表里不清,当解表导滞,待痘疹出来,再用透发之法解之,可愈。”
可愈?范夫人眼睛一亮:“姑娘是说大姐儿病能治?”
怀清点点头:“不难,我先开一剂解表导滞的方子吃下 ,明儿再瞧,若见了痘就好大半了,这痘最怕不出,只出透了汗,湿气外行,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