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墨,慢慢淡去,慢慢显现出的鱼肚白让人身心放松。
但是这样的早上却不那么美好,因为空气中夹杂着令人做呕的血腥味,弥漫整个院落。
血的气味,吸引着野狗,让野狗变得兴奋,狂吠不止。
一群人围着一间房,一个老人在屋内,看着尸体,死者被砍掉了头和双手,头不见了,血液早已凝结,尸体早已僵硬。屋里只有景云一人,和一具尸体。
没人想进去,没人想呆在这个院子里,血腥味已经深深侵入他们的肺,他们想吐,却又不敢。
凌全非没有进来,也没有出现,他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死的人是他的兄弟,而他人呢?
太阳已经升起,可屋里面还是很暗,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少年手上握着一把剑,漆黑的剑柄,苍白的剑鞘。
景云抬头看了一眼,又转过看着韦四章的尸体,说道:“我说过晚上很危险。”
齐英儿面色像他手中的剑鞘一样苍白,“他并没有出门。”
景云招了招手,门外几个仆人进来,一块白布正好还在韦四章的无头尸体上,几人又用一张草席将尸体卷起抬出门去,而后又有几人进来打扫血迹,换好床褥,开窗通风,又捧来一个香炉驱散血腥余味。几个人动作极快,眨眼间,屋里居然又变得典雅精致。
景云道:“他虽未踏出房间半步,可他也逃不出黑夜,我说过,晚上很危险。”
齐英儿看着景云的手,那只手在微微发抖。景云将手背在身后,说道:“你见到凌全非了吗?”
齐英儿冷冷道:“昨晚,他来找过我。”
景云没有再问,也无须再问。无论凌全非去了哪里,肯定和韦四章的死有关系。
景云默默看着窗外,窗外的梅花仿佛在滴血。
一朵梅花落下,落在雪里,苍白的雪,血红的梅。那么显眼,却那么无力。“落了。”
齐英儿还在门口站着,想着昨晚的凌全非所说的一切,而他现在人呢?他昨晚在那么做,喝那么多酒也和这个有关系?他昨晚来的时候拿着剑。
剑!
一股寒意袭变齐英儿全身,一阵反胃的感觉,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景云淡淡道:“她不在房间里?”
齐英儿摇摇头,“他昨晚从我屋中离开之后就没出现过?”
景云转过身来,道:“我说的是孙巧儿。”
齐英儿一怔,孙巧儿?
齐英儿和孙巧儿虽是恋人,但他却无法走进她的房间,因为不敢。他不敢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表现的如此主动,即便那个女孩子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即便那个女孩子已将心交给了自己。
难道景云已经去过孙巧儿的房间了?孙巧儿或许正在熟睡,或许......齐英儿抑制自己继续想,他怕自己会发狂。
景云道:“我只是在问你,我并没有进过她的房间。我只是好奇既然你站在这里,为什么她没有跟过来。”
屋外忽然有个女人声音说道:“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尸体了。”
说话的正是孙巧儿。
她的头发被简单盘起,她的脸红的向那雪中的梅花,比起前几天的神色好多了,果然再美的女人也得需要好好休息。
景云看着她,说道:“看来孙姑娘昨晚睡得很香啊。”
孙巧儿淡淡笑道:“托您的福,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了。”
景云道:“只是越美的地方越危险,越漂亮的花,越是致命的。”
孙巧儿道:“那要看是什么花了。”
景云嘴角微微抽搐,他已经无话可说。眼前的这朵世间最美的花是否致命?这个答案或许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且会有很大的代价。
景云看着齐英儿说道:“我说过,我今早会告诉你师父的下落。”
齐英儿眼里闪起了光,他好像忘记了韦四章的死,忘记了凌全非的失踪,这一切本来就与他没有关系,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知道师父的下落。
景云又说道:“我只知道你师父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在江湖上也是许多人的前辈。他在江湖上的辈分虽高,但从不自高自傲,即便十剑门已经散了,江湖上的后辈仍对你师父敬重十分。”
齐英儿瞪圆了眼,问道:“十剑门散了是什么意思?”
景云道:“你师父没告诉过你?”
齐英儿摇摇头。
景云叹了口气道:“二十多年前,那是江湖中唯一的大事。”
“那是武林中的乱斗,群雄纷争。短短半日,峨眉山顶已成血海。那远比你见到过的更惨,更血腥。”
齐英儿默默听着。
“这场争斗是白鹤帮挑起来的,白鹤帮帮主是南宫鹤。他带着手下众弟子去参加峨眉派掌门灵门师太的武斗大会。对外说是武斗大会,实则是个圈套,为的就是铲除十剑门!”
“十剑门在当时是天下第二大帮,第一大帮是少林,这些和尚自恃清高,根本不愿参加这个武斗大会,指派了一个小僧去递了一封信,信上写道‘此生多灾祸,莫作亡心人’。少林方丈一禅大师早已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所以又让这小僧带着另一封信去找当时十剑门掌门元方子,想要告诉他不要前往峨眉山。”
“谁知这小僧还未送到信,自己就身首异处。行凶者正是白鹤帮的人!”
“最后元方子还是领着众弟子去了,刚一到场,却发现一禅大师和一些少林弟子也在那,而且目光中带着杀气,乌云压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