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大婚当日,先是瓦特伦最高皇权者本人表现异常,紧接着新郎忽然从身材纤细的黑发年轻人变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小丫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看似信件的东西,然后整个婚礼就停了下来——于是,那仿佛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没有了,奏乐声,礼炮声,人们的欢呼声,看着站在台上捏着一封信件一言不发的最高皇权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脸上甚至没有露出任何惊慌、愤怒、伤心或者是震惊的情绪。
就好像其实他的ròu_tǐ在这里,而灵魂却被直接蒸发了似的。
然后,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在场的文官们反倒是露出了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不安地往城外的方向看去,而与此同时,所有的武将开始往外撤——在场的,只留下了每一个不明真相的瓦特伦子民,人们只能听见寒风萧瑟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衣着盛装的他们忽然意识到今年瓦特伦的春天可能会比往常来得稍稍晚一些,你看,塞萨尔花都开了,这天还是冷得人发抖。
等了良久。
那站在高处的金发男人终于动了。
一窜金色的火苗“蹭”地一下从他的手掌心冒出,将那被他捏在手中的信件烧得一干二净——站在他身边将信件内容看得清楚的大祭司以及音花都吓了一跳,音花率先出口:“喂你怎么……这可能是陆十二给你留下来最后的——”
音花的话没能说完,便被面前的男人淡淡的一瞥将剩下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这才听见男人那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响起:“这种东西,没必要存在——”
沙迦耶话语刚落,在他们后面再一次地响起了之前那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城外爆破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似乎有人在呐喊,嘶吼……音花微微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转过身,取下盛装打扮配套的那黑色手套,打了声口哨——天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巨兽咆哮的声音,人群骚乱起来,紧接着他们便看见一道黑影迅速地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那浑身通体雪白,只有头部是金属化了的幻兽挥舞着洁白的羽翼,从天边出现,落在了瓦特伦最高皇权者的面前。
它从鼻中喷洒出奶白色的热气。
蹄子焦躁地刨地。
衣袍翻飞发出好听的扑簌声,音花眨眨眼,下一秒便看见沙迦耶已经落在了那高大的马背上,他站在整个阶梯的最高处,垂下眼扫视周围一圈,而后,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下令——
“第二皇权者勾结叛将羽密谋反叛,北方军队如今已抵达塞萨尔城外。所有王都子民,请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家中,关紧门窗——武将听令,随我出城,迎战叛军,反叛为瓦特伦一等一的的大罪,无论是否有心悔过,杀无赦!”
沙迦耶语落,众人哗然。
大祭司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中,在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捏着原本为皇权者举行婚礼时需要展开来咏唱的祝福卷轴,此时此刻,那张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看着坐在马背上仿佛意气风发的皇权者:“陛下,无论如何请保持冷静,当心身体——”
“没关系,莫歇尔大人。”沙迦耶淡淡道,“我很好,请把祝福卷轴收好,一会儿我还用得到。”
言罢,调转马头扬尘而去——在广场前的人群自觉地为他们的皇权者让出了一条道路,成年人带着孩子们有序离开,人群缓缓蠕动着逐渐散去,有没闹明白的孝因为被过于严肃的场景吓哭,引起了周围人群的骚乱,然而下一秒这个孩子就被他的母亲迅速地捂住了嘴,并低声安抚“会没事的”,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穿过初代和二代皇权者雕像下的现任皇权者——
“沙迦耶陛下是瓦特伦历史上最优秀的皇权者,”她压低了声音,用仿佛安抚自己又仿佛安抚自己的孩子的语气缓缓道,“有他在,一定会没事的。”
这位年轻的母亲的声音传递到了周围人的耳中,周围的人群皆是微微一愣——随即,仿佛是有人在人群之中施展了一个镇定魔法,在最初的惊慌之后他们已经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而与此同时,他们听见从城门的那边传来“咚——咚”两声沉重的大钟被敲响的声音,而城外,那军队喧嚣声,马蹄声,兽化了的战士们咆哮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他们的耳边。
战争终于爆发了。
……
陆十二站在王都外侧高高的城墙上。
在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巫羽,两人一同俯视着脚下拜伦带来的北方大军——有在天上飞的飞行系幻兽,也有在地面跑的陆战型幻兽,陆战型幻兽一般都是打头阵,而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则是一个用车拉运的巨型水缸,里面游动着上百条水生幻兽。
陆十二十分惊讶这种情况居然还需要用到水生幻兽。
“拜伦的军队比较特殊,他养了一批拥有治愈能力的水生军队,”巫羽在陆十二身边解释道,“但是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带出去打掠夺战的,所以人们一直对他养着这批军队真正意图各种猜测,也有人跟沙迦耶提过,不过他倒是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模样……”
陆十二没说话,他看着拜伦的军队犹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将整个塞萨尔王都包围了起来——塞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