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沙迦耶蹭进厨房帮陆十二洗碗,可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连续打碎了一个盘子外加一个玻璃杯后,他被忍无可忍的未来媳妇儿赶出了厨房。
双手插在裤兜里从厨房走出来,瓦特伦最高皇权者脸上看上去完全没有愧疚的神色,反倒是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看新闻的沙巴克听见了响动,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主公,不是洗碗么?”
沙迦耶面无表情地回望他,平静反问:“你觉得我长得像洗碗工吗?”
不像。
当然不像。
沙巴克大爷立刻不说话了,在他的目送下,沙迦耶又悠哉哉地晃进了院子里,正准备变回兽形在房顶上跑两圈舒活下筋骨,却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蹲在院子里正一脸好奇地往水池里看的门生——这会儿门生摘下了面纱,昏黄的月光之下,她脸颊一侧那从眼睛延续到唇角边的那一条长长的疤痕显得异常晃眼。
想到今晚这位各种异常的表现,沙迦耶站在原地研究似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里瞎猜还不如过去直接问,于是迈开步子走过去,站稳了,清了清嗓子——门生回过头见来人是沙迦耶,动了动唇正想要问好,男人却并没有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而是非常单枪直入地问:“门生,今晚在餐桌上,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想说?”
“……”
人造草地上沙沙声响起,门生微微挑起眉,似乎颇为惊讶沙迦耶这么直接。
“我不认为你今晚说那么多话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让我向我的职人求婚,”沙迦耶懒洋洋地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种习惯性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霸道,“顺然也是有这个打算没错,不过……我不觉得你是关心这种事的人。”
门生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抬起眼,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陛下,从瓦特伦传来消息,最近北方拜伦殿下的领地范围内似乎有闭城的趋势,只许出不许进,这样苛刻的条件,却连续很长一段时间有人往城里去——属下听说,其中包括几名武器锻造师。”
沙迦耶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那双金色的瞳眸在月光下变得更加明亮了些沾染上了危险的气息,他几乎是立刻抓住了重点:“你怕拜伦起兵攻打王都?”
“不排除这个可能,”门生垂下眼,“地球从最开始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一个资源星球,而我们的家在瓦特伦,在塞萨尔王都……为了以防万一,陛下还是抽时间回瓦特伦亲自确认一番才好,最近地球反叛军活动逐渐平息,属下恐怕他们即将有什么大动作,如果主战场一开始就不打算放在地球……”
“那最好了,主战场不在地球我要顾虑的事情就更少。”沙迦耶抚掌微笑,“你就为了这个?居然找出让我赶快回瓦特伦完婚的理由,也是很拼——”
“人类的寿命短站,陛下。”
门生打断了沙迦耶的调侃,转过身看,郑重其事地看着面前比她几乎要高出两个半脑袋的高大男人——然而在几乎是仰视的情况下,那双碧绿的瞳眸之中却是气势不减。
门生总是这样一副严肃的脸,对与沙迦耶来说枯燥又乏味,多少年来他已经练就了一身钢筋不坏之躯能够承受住门生的各种碎碎念,但是唯独此时此刻,面前的人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他不自觉地稍稍收敛起唇角的笑,金色的瞳眸沉了沉,沙迦耶沉默半晌后,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
“既然选择了人类作为伴侣,如果是认真相待——”
“当然是。”
“如果是,就最好要好好珍惜能在一起的短暂时光。”
门生低下头盯着面前的水池,而此时,在水池中的幻兽似乎是不太适应有陌生的觉醒幻兽靠近,在水池深处甩了甩尾巴,卷起一串泡泡浮上水面然后破裂,水池上浮着的装饰浮萍叶也伴随着水花荡漾漂浮开去,水花声中,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时间是一样很可怕的东西,它能带来一切,也能带走所有……相比起人类而言,瓦特伦星人的寿命很长,我们注定是被留下来忍受岁月的那一个——如果没有好好珍惜曾经在一起的时间,那在剩下的时间里,随着时光逝去,记忆在变得模糊,到了最后,恐怕就连能够回忆着打发时间的记忆都没有了。”
沙迦耶沉默片刻,似乎有些惊讶——在他的记忆中,门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一段……完全不夹带任何规章条例的句子……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来自过来人的忠告?”
门生转过头,似乎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破天荒地居然笑了。
“算是。”
沙迦耶无语半晌,暗自想了想这会儿正在厨房里洗碗的那位老得进了棺材以后他应该怎么办,想了想去好像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再找一个什么的,他倒是暂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不要说考虑,光是想到自己的床上睡着一个除却陆十二之外的人,他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哪怕他曾经跟朝云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不跟她过夜。
那时候他觉得是自己不习惯跟人家同床共枕,不过现在他倒是清醒了,不是他不习惯,而是合适跟他同床共枕的人还没有出现。
现在那个人倒是出现了。
不过大概满打满算只能陪他睡上他漫长的生命中五分之一那么短暂的时间。
想到这里,金发男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