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go!”
计时声响过,十二串通亮的光束,从顶上打下,将十二辆人皮白车罩的密密匝匝。
许久不曾开车的我,一时摸不准档位,脚尖在刹车和油门间来回的点动。
待我挂好了档,轰起油门之时,身边的十一辆白车,已如脱弦的利箭迅猛的飞奔出去。
“轰……”
“嗞……”
空旷的厂房内,马达的轰鸣与轮胎的刮擦声,巨大而尖锐。
霎时,一枚枚骷髅形的光影在无尽的墨色中窜来窜去。
忽然,不远的前方闪过一片巨大的银色,等几束灯光交集一起、照于其上时,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口巨大的不断起落的利斧。
“嘣!”
一记刺耳的砍剁声,卷着一波强烈的震感,如一片汹涌的海啸,吞噬了厂房内的一切声响。
“啊……”
凄厉的尖叫随之响起。
眯眼细看,探灯下,两辆人皮白车已被巨斧拦腰劈断,新鲜的血水,登时溅了半个斧身。
“嚓!”
余下的白车,收了收油,将车头打向一边,继续飞奔起来。
通过那口巨斧边时,只见一具被劈开的人身,死死的黏着在斧刃上,猩红的内脏,吊挂了一地。
十二辆白车,剩下十辆了。
几脚油的功夫,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滚石声。
所有人点了点刹车,收缓了车速,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
忽然,滚石声变得响亮而匆急,我望了一眼两侧的人,均是眉头紧皱,面色发白。
当最前方的一道光束,照在了一块黑乌乌的滚石上时,霍然,十几块大如小山的巨石,如脱缰的烈马,忽忽地飞滚而来。
所有人不禁乱了阵脚,迎着巨石,时而加速、时而点刹,方向盘在众人的手中,被打了一圈又一圈。
“砰、咚、嚓……”
巨石擦过白车及白车相互碰撞的声响,一波接一波,听得人胆战心惊。
“啊……”
一记凄惨的尖叫声,再度响起。
一辆闪躲不及的白车,被巨石匆匆碾过,兀的剩下一张扁平的铁皮。
血水从铁皮内溢流开来。不多时,一张白生生的铁皮,被染成了骇人的猩红。
十辆白车,剩下九辆了。
踩足油门,我心里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未从口中彻底吐出,新的凶恐又来了。
前方的路,一点点的向上延伸了。探灯的末端,出现了一面陡俊的斜坡。
“斜坡的前方是什么?会是悬崖吗?”
当我的脑中闪过此念,并点住刹车踌躇不前时,余下的白车也纷纷止步了。
“轰隆隆!”
巨大的滚石声从后方响起,匆促的向我们逼来。
“死就死了,冲吧!”
我身旁的一人大喝一声,轰起油门,向斜坡上冲去。
余下的人,也纷纷轰足了油门,追在他的身后,冲了上去。
忽然,当前方的白车冲到坡顶时,不知望见了什么,情急之下踏了一脚刹车,车子没了推力,一跟头栽了下去。
在车子坠落之时,飞来飞去的灯光将四周照的透亮。
亮光中,可以看到对面亦是一面延下的斜坡,而两坡间的下方,聚了一滩浅黄色的液体。
“王水!”
一人高声喊到,继而轰足了马力向对面冲去。
“王水?天呐!”
我心里惧恐至极,要知道,王水是一种腐蚀性非常强的液体,莫说是钢铁,就是黄金,也会被溶解的丁点儿不留。
“难道,掉落之人是望见了恐怖的王水,心里一惊,想紧急收收住车子吗?”
现下,不敢多想,我握紧了方向盘,轰足了马力,冲上了斜坡。
越过两坡之间的空隙时,忽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身下,更是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凄嚎。
九辆白车,剩下八辆了。
落下斜坡后,我的身子倾仰了几番,来不及歇缓,忽见前方站着一具具恐怖的鬼怪:长发白衣的贞子,血面红衣的鬼新娘,瞪大了眼睛、满面裂口的鬼娃,一身疮洞、衣衫不整的丧尸,手抱电锯、血水满身的食人魔……
“嘠!”
一时间,余下的车子,顿住了。
面前的每一具鬼怪,都面带寒气的盯着我们,盯的人内心直发麻。
忽然,漆黑的厂房内飘起了鬼气森森的声音:贞子的冷笑声、鬼新娘的惊哭声、鬼娃的阴笑声、丧尸的凄嚎声、食人魔的电锯声……
“诸位,怎……怎么办?”
“他们是人是鬼?往后退吧。”
“退?往哪里退?”
“轰隆隆!”
巨石的滚落声,又一次从身后传来。
“冲吧,不论是人是鬼,撞死他们。”
一辆白车呼啸着冲了出去,余下的车子紧追其后。遇见鬼怪,能避则避,避不开就撞上去。
忽然,每一具鬼怪来回的变动着方位,随着车子越驶越越近,黑暗中又陡增了几十具不同的鬼怪。
寂静的厂房内,回响着越来越重的诡笑与凄嚎声。
当我眯紧了眼,踩足了油门,穿过一群鬼怪后,墨色中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一群影像。”
突然,我瞥了一眼后视镜,猛地发现后排坐着一个满头银发、枯皱的面庞上尽是裂纹的老妇人。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颧骨突兀、绿眼硕大、扁嘴长眉的木偶。
“是《死寂》里的玛丽·肖?”
我缓缓的回头望去,她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