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
沈苏姀情不自禁的倾身去拉嬴纵的手,可就在嬴纵正要睁开眸子的时候,那寒潭之中忽然生出了巨大的漩涡,沈苏姀未来得及抓住嬴纵的衣衫便眼睁睁的看着嬴纵的身影消失在了寒潭深处,沈苏姀恍若雷击,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
“嬴纵!”
沈苏姀豁然睁眼,入目是黑漆漆的一片,她眼角涩涩的,鼻头发酸,一颗心还在狂跳,浑身上下却都是刺骨的凛寒,动了动发僵的手臂,却只听到一阵干草窸窣声,沈苏姀恍然一瞬,这才慢慢回神记起来自己是在何处,她眨了眨眼,终于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想到梦中的景象,呼吸不稳的深吸了几口气……
“你喊了七哥的名字!”
嬴湛的声音响起,沈苏姀转头便看到他抱怀站在门口,沈苏姀撑身坐起,身上和掌心一片冷汗,身上的披风大抵是嬴湛帮她盖上的,可这薄薄的披风并不能抵挡深夜的寒意,她全身上下冷的难以动弹,她定了定神,而后才将那披风裹在了自己身上。
沈苏姀沉默着,嬴湛低不可闻的叹了叹,“七哥会好的。”
沈苏姀抿着唇,开口语声有些嘶哑,“当然。”
感觉有些不好,她连忙掏出药丸吃了两粒,又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身上回了暖,夜色还是黑沉的,可她却再没了睡意,干脆起身将披风一系走了出去。
外面是黑沉沉的山林,沈苏姀运极目力只看到一个又一个靠着树干倚着蒿草的身影,野战军素来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从前在西境他们还能睡在雪地里,沈苏姀叹了口气,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沿着山路朝营地外围走去,越走越高,不多时便遇到了外围警戒的士兵们,沈苏姀吩咐众人睡下,沿着不太平整的山路走到了一处山脊之上。
这是这处山林的半山腰,站在这处只能看到山下浓密的苍翠树冠,夜色之中黑沉沉的一片,静谧又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而远处的山岭在黑夜之中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仿佛匍匐在天穹之下的野兽,沈苏姀在前嬴湛在后,站了许久。
嬴湛只觉得沈苏姀周身起身沉冷的很,想也知道她必定做了不好的梦,沉吟一瞬便道,“你莫要担心,七哥肯定会好的,这次咱们回去之后你就当真回一遭昆仑吧!”
顿了顿又道,“那拓跋昀,后日去了魏营若有机会我一定将他了断了!北魏失了皇帝,必定大乱,咱们便可趁势长驱直入,北魏觊觎大秦多年,咱们也要给他们个教训,或者,干脆占了北魏,让北魏就此消失在大陆之上!”
嬴湛年轻,朝气蓬勃意气风发,说出来的话更是豪情万丈不可一世,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让沈苏姀眼底微光一亮又极快的暗淡下去,嬴湛见她还是沉沉的便有些没了法子,抓了抓脑袋叹气,“你别不说话啊,梦都是反的,你想想咱们马上就要给北魏一次痛击了!”
沈苏姀紧抿着的唇角微松了半分,想了想才道,“嬴湛,你眼下的样子,就和我当年一个模样,战争与我而言是建功立业的捷径,我不但不排斥,反而很享受。”
嬴湛心头一凛,上下打量了沈苏姀一瞬不知她怎么这样说,她年纪不大,却说得她好像曾经上了战场一样,嬴湛心底生出几分怪异的念头,却不敢多想。
沈苏姀回头看他一眼,“你可知千秋霸业枯万骨的道理?”
嬴湛被她这话一提点顿时回了神,而后才凝眸,“你的意思是……”
沈苏姀叹口气,“比如今日的魏秦之战,比如你想占了北魏,上位者的一句话,最终为难的还是这些将士们,最终水深火热的亦还是安分守己的百姓们,等你见多了生死,或者等你经历了生死,或许能明白的便会多些。”
嬴湛闻言默然,“七哥呢?七哥怎么想?”
沈苏姀眉头微皱,看着前面黑沉沉的远山沉影眯眸,“他是生而为王的人,这么多年,亦只有他才配得上那个位子,不管他如何想,我会陪着他。”
嬴湛想到嬴纵眼底亦是生出几分微光来,忽的扬唇一笑,“我也会永远追随七哥!”
沈苏姀紧皱的眉头微微展开半分,目光朝远处一看,却见那黑沉沉的远山之后正透出一点点突兀的明光,漆黑的苍穹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大手撕开,一缕灿金的晨曦从那撕开的裂口洒落而下,将这连绵起伏的群山瞬间照亮,山河远目,夜尽天明。
再未得到确切的魏兵消息之前沈苏姀并未叫人擅自行动,只是派人去那东山探查了一回,至下午,便有消息传来,那东山之间果然有重兵把守,如此便算是肯定了沈苏姀的想法,夜幕降临之时,探子再回信报,这次带来的是魏兵发兵的消息。
“秦军在石鼓关外三十里处驻扎,下了三次战书,极尽挑衅之能,那守将忍不住,第一次只派了五万兵马出营,却不想得了个惨败,消息送到拓跋昀那处,拓跋昀似是大怒,第二拨兵马直接到了十五万,如此一来,大营之中剩下了五万北魏兵马,且前方战事吃紧,大营之中略微有些人心惶惶,今夜便是最好的时机,可以下去准备了。”
沈苏姀说完便将信报碾碎,又看着朱瑞道,“你带八百人马直去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