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这时笑道:“我也得跟着奶奶们去烧柱香,保护我来生和这辈子一样幸运,不知肯叫我去不?”
道婆笑道:“您这身份俺巴不得呢。像相公这么俊俏一表人才,咱路上搭伙说说笑笑的玩不好么?再说遇到个难缠事,有爷们在场也是主心骨。”
徐灏心中暗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要是强人怎么办?到时八十个有钱家的女眷,这一票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当然不安全也没人敢出远门,可见时下的治安非常好。这几年朝廷轻摇赋税,与民休养生息,没有修建北京城,没有大规模的劳役和战争,各地迁来的人口有一半分去了辽东,加上靖难之役的蹂躏,山东依然地多人少。
很幸运的山东也没有发生灾难,风调雨顺,朝廷在整个北方积极疏通河道,兴修水利,鼓励百姓经商或出海打渔,陆续减免天下的田税,尽管一样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存在,但明朝始终保持着蒸蒸日上的气势。
百姓但凡能吃饱饭,谁会去犯罪?山东自古出响马,这方面徐灏一直很警惕,几次提醒六部,在各地建设粮仓和制定救灾赈灾等措施。此外他还有意成立专业的警察系统和预备役,无论如何要开始解决二百万军户的难题了,加强各地的执法力度,总之希望百姓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朱巧巧问道:“各家都有男人跟着么?可别都是些女眷。”
道婆说道:“怎么没有?有丈夫跟着的,有儿子,有女婿侄儿的,管家家人,随各人方便。可使的是各人自己的盘缠,会里不管。”
徐灏笑道:“就该如此。”
可以想象此事的难度,类似电视剧里一身绫罗绸缎的大家小姐满街乱走的场景,甚至是随便对个人就开口说话,徐灏几乎没看见过,只有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女人们才会扎堆的出门。
女人能出门是一定得了,逛街根本不犯法,大明律没有这方面的限制,约束是所谓自古以来约定成俗的家规礼法。
首先出门得低调,穿的尽量普通一些,能不露出脸就不要露脸,当然不是美女不在此列,你喜欢招摇人家未必愿意欣赏不是。
再来必须有下人或男性亲属跟着,单独出行也可以,只要有胆量,最忌讳的是别跟不是本家的男人同行,说不清楚。
大概也是道婆的驴友会经营得当,信誉好没发生苟且或危险之事,因此各家都默许了。可她们头上戴着青色纱帽和遮挡阳光风沙用的眼罩子,为了方便辨认不走丢,肩膀上得捆着蓝色丝绸,太过显眼。
如此一二百的男女混杂浩浩荡荡的沿着街跑,家家都对此意见很大,认为太不像话了,好在也能理解如此做的苦衷,人丢了咋整?
一般要出门都是自家两口子一起走,又方便也没闲话,问题是道婆手段高明,好似旅行团一样人多有意思,团员平均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四五十岁当家的太太很多,所以出门的难度自然会大幅降低。
以陆素怀这个年纪和外人一起出门几乎想都别想,这一次无疑是沾了徐灏的光,她本来想让丈夫沈襄陪着,可人家说我戴着顶方巾,跟着你沿街丢人现眼?说完甩袖而去。
愁得陆素怀为此犹豫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因有徐灏陪着,下定了决心,不然肯定要打退堂鼓。
与此同时,沈襄的妹妹沈氏对沈家老二沈复的娘子薛氏,说道:“大嫂要往泰山烧香,你妯娌不该置桌酒与她饯行么?”
薛氏说道:“真的?几时起身?没见她说起过呀。”
沈氏说道:“你当你是大嫂?凡事得禀告你知道!说了两天了,你也不理会,当你不知道呢。”
沈家老二的角色类似于徐海,读书不成安心料理外事,而沈襄则是远近闻名的举人,因靖难之役,本身山东人就和燕军有仇,加上不承认朱高炽的合法性,拒绝赴京赶考。
薛氏赶忙进房对丈夫说了此事,要马上过去饯行。
沈复皱眉道:“大哥也真是的,少妇上什么顶?你们没见过坐着的山轿,往上走还好,往下可是得倒坐着,女人的脸正对着轿夫的脸,一路又仰着头,双脚差不多就在轿夫的肩膀上。
很多当地的轿夫极为可恶,故意趁着轿子一颠一颠的时候,往裙子里偷窥。就算眼下不是夏天,读书人家的女眷也不成体统呀!我劝你去打消了大嫂的念头。”
薛氏觉得有道理,便和沈氏结伴一起去劝,谁知当看到朱巧巧和徐灏的阵势,马上临阵倒戈了。
反过来叫沈复陪着去,气的沈复拉来大哥沈襄,说道:“你不拦着大嫂已经是不应该了,怎么连我媳妇都哄进去了呢?谁知道那两个老歪婆的社里,是不是男盗女娼呢?”
在门外偷听的薛氏大怒,怎么出个门你当老娘为了偷汉子么?猛虎一样的冲了进来,唬的沈复撒腿就跑,被妻子堵在茅房里大骂,又是道歉又是哀求。
沈襄也不敢得罪剽悍的弟妹,一早就溜了。原来当年薛氏的父亲对沈家有大恩,兼且薛氏又不是不讲理之人,只是一旦激起了怒火太可怕,反正沈家兄弟二人都怕她。
沈家门风严紧,所以沈氏就不敢放肆,尽管非常羡慕两位嫂子,却不敢回家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