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楼上。
紫老大倚着护栏,伏在手臂上静静地看着这雪后的南都,可眼神中泛着的光华却如烟雨般迷蒙。
背后披散的如瀑青丝正滴着水,被一黝黑少女拿在手中不停地擦拭着。
船楼下面,那些巷角街尾,或是树下,一具具被冻成冰雕般的尸体多是蜷缩的躺在地上,密集的像是一地的蚂蚁,正被一个个黑衣甲士抬走。
黑瞳中惑人的眼波微微流转,登时如秋水荡漾,仿佛眼眶里的是一双琥珀,只是看到云雀那丫头里一层外一层的给她裹着毯子,她脸上就露出了苦闷的表情。苍白无血的脸色突的多了些病态,咳嗽不停,这一咳吧,身旁的丫头见状又忙给她加了一层毯子,吓得她赶忙把咳嗽又咽了回去。
心中感叹之余更有些气恼,还有些疑惑,那家伙明明有“入道”的修为,偏偏还要装的那般弱,害得她奋冲诸脉使了个激发内力的法子,如今境界一朝跌至半步宗师,着实可恨。
只是,似乎他又不像装出来的。
“老大,陈夫子他们都已……”
后面的话紫老大已不用听了,此次事发突然,实在有些措手不及,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陈希夷的境界,太过惊人。
强以他们这些算是天资卓绝的人,如今也还只是接近“天人”罢了,可那小子未到双十便已超脱天人,资质实在骇人听闻,这便是百密一疏的地方。
“多少人?”她出神的想着一些东西,目光看向那些不断被抛上一艘艘大船的尸体,下意识的问道。
“两万八千四百二十七人。”
旁边模样黝黑的少女语气略带沉重的说道。
“呵,好一个道门,真的是为了陈夫子他们还是为了南都,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当年如此,现在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紫老大眼露讥诮,只是马上便沉了下来。“破军”双亲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虽说她也是拼死阻拦,可错误便是错误,她从不会去找什么借口理由,此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有很大的影响。
她看着那些被运走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轻声问道:“陈明珠找到了吗?”
“找到了,被那个孟秋水先我们一步接走了。”云雀一字不落的说着。
“哦他是什么反应?”紫老大先是有些讶异,接着似来了兴趣。
“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屋子里,像是打击颇大。”云雀回应着。
听到这个回答紫老大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看来就算他学会了武功,也还是个秀才,只会悲春伤秋,多愁善感。岂不知世间生死之理,唯力量为尊。”
正感叹着,随着天空的一袭凉风吹过,紫老大的眼神却鬼使神差的有了些许变化,如同发现了什么遗漏的地方,而这股变化随着她心中的疑虑慢慢变大,她转头问道:“他是何时接走陈明珠的?”
云雀思索了稍许。“就在大雪的第三日。”
紫老大一挑眉梢。“这么巧?那一日也是陈夫子他们殒命的时候,他是如何知道的?”
“也许真是巧合吧。”云雀不确定的说着。
紫老大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深长的意味。“你不懂,这世间确实有很多巧合,可当一些巧合一起发生的时候,就不是偶然了。”
她指尖轻轻在船栏上划着,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一个人,数月之内从手无缚鸡之力到先天境,这并不太难,无论辅以丹药填充气海,或是高手以内力灌顶,全都可以,可如果要想做到神华内敛,气息圆融,这便有些难度了。
就像是你让一个人去读书,死记硬背谁都会,一字一字去读便可,可你若要让他读完作一首诗词,却不是人人都可的,需得读出其中的韵味,神意,更要懂得去利用,驾驭。
孟秋水与陈夫子有关,而那个“入道”高手分明亦是因陈夫子他们而去,想着想着,本来看似并没关联的一些东西居然还真的有了某种可能,而且对方更是一位剑者,似乎那个孟秀才也得了一柄剑,之前相见,对方气息隐露锋芒,十有八九练的也是剑。
这一想,登时细思极恐。
只是,想归想,终归还是她的猜测,还需要去证实。
如今天下大乱,他们这边不论是多一个“入道”高手坐镇,还是多一个盟友势力,绝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老大,刚才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说是那天柱山被人斩去了山巅……断了。”
正出神想事情的紫老大闻言并没立即反应过来,直到她看到云雀震撼的表情,愣了愣,旋即腾然直起身子,身上的毯子全都滑落,露出了下面涂满伤药的雪白娇躯。
“什么,天柱山断了?”
也幸好没有旁人在侧,锦缎毯子下面竟是只披了一身紫色薄纱,玲珑酮体若隐若现,莫说是男人,就连身旁的女子都看的面红耳赤,忍不住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那看来,此人与道门已是结下生死大仇,若能得其相助,自是最好不过,如此,除了“鬼师”,我们便能再多一位高手,震慑诸国,在最短的时间里,夺得大权。”
刚说完,似高处不胜寒,一阵冷风吹过,吹的紫老大身子一哆嗦,顿时咳嗽连连,面容又白了几分。
“盖一张就行了,我都躺了快一个月了,吹吹风咋了……阿……阿嚏……”
见云雀又要里三层外三层的盖毯子,紫老大很是不满的说着,她如今重伤未愈,莫说内力,就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