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却见有一人自远处的村落慢慢行来,待到凌云窟洞口时,看见堆满的石块封的死死的入口,这人只得目光收敛,凝神不动。
视线所及之处,他望的乃是那洞口边缘处一道道狭长数尺,细如竹片的痕迹。
自当年南北两大高手对决后,江湖上无不传言这二人已同归于尽,葬身江底,但不知又有谁散出消息,说那二人已齐齐埋骨凌云窟,只因其内匿有一上古恶兽,此兽浑身是宝,食其血肉不但可以功力大增更能长生不老,一时间惹得人心动荡。
相信除了那故意散布消息的人外没人知道真假,可他知道,但他不是听说或是看到,而是算出来的,洞悉天机,神机妙算,若他想知道,这世上九成九的秘密他都能知道,除了那一点点他不想知道的。
他是个菩萨。
佛经中有记,言有菩萨能观遍世间众生疾苦并救其脱离苦海,可他不能,他不能救人,更不能救己,他虽名菩萨,但与之庙中泥像相比亦无区别,所以,他叫“泥菩萨”。
佝偻的身子被一件巨大的灰袍罩着,连同那张脸也藏在里面,看着显得十分臃肿。
瞧着那一条条已长满青苔的痕迹,泥菩萨从宽大的黑袍中探出了一只猩红的手,皮肉糜烂,血痂外翻,像极了一只鬼爪。
可这右手还没碰到,只是接近寸许,他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可怕剑意弥漫而出,令他浑身毛孔骤缩,心悸非常。
昔年之战已过去快两个年头了,可这所留剑痕仍有如此余威,实在不敢想象。
他抽手缩回,终究是没有落下那寸许的距离,仅露的双眼多了一抹复杂之色,只是双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只在洞口停留不过小半盏茶,他已转身离去,去时身如柳絮,飘向远处,身法极为不凡。
可自这一日开始,他每天都要来一次这凌云窟,有时清晨,有时正午,有时傍晚,每次也都是在洞口停留,寻常时候只在远处集镇上的一处破庙里落脚。
日复一日,如此古怪行径居然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
江湖上也不乏高手听闻传言前来一探究竟,但见洞口被堵,一个个只得无功而返,大呼可惜。但也有人不死心,久居集镇,似乎在等那洞窟破开的一日。
也在这短短时日,江湖上已传出,“天下会”正式与“无双城”结盟,引得各方势力归降。
……
白雪皑皑。
时值岁末。
凌云窟外,又来了几道身影。与那些来来去去的江湖中人不同,此次只有三人,而且还是三个少年,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不过十余岁。
正是借机回凌云窟为父立碑收敛遗骨的聂风,断浪以及一路随行的步惊云。
可看见洞口已被尘封,聂风断浪二人顿时悲从中来,年纪最小的断浪更是流着泪,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哭的很是伤心。
“哭什么?”
泥菩萨也来了。
他走到那堵住的洞口目色沉凝,像是在盯着什么难言的大恐怖,失神许久才回神看着一旁的三个孩子。
低沉的声音让三人一惊,居然都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
断浪一抹眼泪,哼了一声。“这是你家?我想哭就哭难道还要先和你打声招呼?”
聂风并无断浪那般孩子心性,只是神色黯然,眼眶微红道:“家父埋骨其中,未曾想如今连遗骨都无法收敛,故而悲从中来。”
“唉,确实可怜。”
泥菩萨叹了一声。
“谁要你可怜!”断浪闻言只觉自尊心受损,待看见对方手中布幡,当即再次反驳道:“哼,聂风我们走,不要和这个坑蒙拐骗之辈说话!”
原来那布幡上面正写着“洞悉天机,神算无漏”八个字。
泥菩萨并无恼色,只是幽幽道:“命由天定,我即便说个真假虚实出来你们三人的命数也早已注定,改不了,逃不掉,所以不说也罢。”
古怪的言语反倒让聂风起了好奇。
“前辈有何指点?”
泥菩萨望着满是孩子气的断浪目光直勾勾的,看的人心里发虚。
最后是摇头道:“孩子,需知邪心如毒,野心胜火,妒心似刀,你若不能降服自己的心,只怕日后所作所为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落得个非人……”
言至此处,泥菩萨身躯陡然一震,话语戛然而止,就像是喝醉酒般,他身子一个踉跄眼中神色已然大变,继而变得萎靡不振。
稳了稳心神,泥菩萨深深的看了眼洞口,无视断浪嘲笑的神情已转身离去,似他等待这般久只是为了这短短的几句话。
“你们也走吧,大难将起,留在此处只会置身其中,他,也要醒来了~”
说完他倏忽已飘离向远处,远离了这里,像是真的有什么大灾难要发生,起落间速度快的惊人。
断浪看了看头顶的阳光,不服道:“江湖术士,这青天白日的,会有什么大难发生,除非又是滔天洪水……”
正说到这里。
“哗~”
佛脚下的江浪霎时激起,怒涛翻卷,只闻一声哗啦巨响,似山崩海裂,又如晴空霹雳,震耳欲聋。
断浪表情霎时僵住,看着从佛脚下冲激而起的滔天巨浪似没反应过来。
聂风反应极快,他神色一变抓起还在愣神的断浪便已朝佛膝跃去,兔起鹘落间几个纵跃便已上了佛顶,步惊云亦紧随其后。
大难,果真是大难。
三人望着眼前剧变,赫然是洪水再起,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