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
剑气攀附如跗骨之蛆,眨眼已到了山顶。就像是一条盘山而上的灰色妖龙,而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弧,似追星赶月般朝顶峰落下。
身后荀子等人此刻却被孟秋水体内荡开的柔和力道趁着空隙推送了出去。
“先退,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束手束脚。”见魏遥目光一急提剑便欲冲出去,却被韩非出言制止,当即偃旗息鼓,被荀子携裹下山。
“落。”
青霜出鞘,剑尖一指,如受牵引,剑气洪流再添数分威能。
站在孟秋水面前的百家众人是看的目眦尽裂。
刹那。
天地失色。
但见那陡峰在可怕的剑气洪流下一点点散去,像是飞速化去的冰。
如同昼夜,日月的碰撞,一切都在湮灭为尘,狼狈下山的众人无不是被那滔天极致的剑光所摄,惊心动魄。
百丈陡峰在他们的眼中开始不断变矮消融,三丈、五丈、七丈,洪流之下,一切俱为泡影。
惨烈,太过惨烈了。
但这并不是结束,洪流中惊雷炸响,火焰焚世,数道可怕气机是围攻着一人,大战已起。
阴阳之气,游龙之气,生死之气,纵横剑气,如刹那芳华般绽放到极致,若不如此,恐怕此战有死无生。
陡峰开始溃散。
然,绚烂总是短暂的。
猝然。
“轰!”
整座山峰直被生生被磨下去十余丈,是轰然崩碎。
惊爆中,却见一道屹立在暴乱气息中的身影慢慢显露而出,灰发尽白如霜雪,提剑而立,他的左手抓着一颗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却是罗网赵高。
脚下一片狼藉,除了一些残剑断剑半掩在尘土中,它们的主人已是彻底消失,连尸骸都未剩下。而剩下的,多是重伤之身,残喘苟活,满是绝望的望着那道身影,像是看着一尊行走在世间的大魔。
“东皇阁下?你?”
众人正惊惧万分的盯着孟秋水,不想阴阳家那边倏然出了变故。
众人这一看,就见东皇太一双手各按着大司命和护法星魂的天灵,一旁的月神正大口吐血与少司命警惕的望着他。
他遮体黑袍如今已在惊人剑气洪流下化去大半,露出来的,是一副苍老无比的容貌。太老了,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褶皱的面皮层层叠叠几乎快要垂下,头顶稀疏白发不过几根,口中的牙早已落尽,那只伸出来的手干枯如柴如骨比之厉鬼都要可怖三分,而他浑身血肉如今被剑气消去大半。
“命数啊!”
他双唇未张,原来一直用的是腹语。
刹然,一股可怕气机罩下,所有人眼中,就见他掌下的大司命和星魂无论血肉还是功力,居然飞速流窜入他的体内,眨眼,手中只剩下两团衣服,连惨叫还未发出。而后身体中已是冒出两股阴阳二气,如化游龙,彼此相融交替,而后气息一转,顿时气机过处,大地之上竟然绽出绿意,枯树生绿,残根发芽。
他的身体居然是恢复了几分伤势,年轻几分。
“你……”
月神望着如此一幕看的是惊惧不能言,若她稍慢半步,定然也是这般下场。
东皇太一活动着自己朽木般的躯体,他面无表情。“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能长生,只要有我在,阴阳家便不会消失,如此,牺牲一些人又有何妨。”
场中众人是一惊再惊。
苍老的面容,古怪的腔调,让人心底发寒。
孟秋水心中虽有意外,手中剑却没闲着。
“寒天势!”
霎时好似天荒地绝,众人只觉一股无形气机在消磨着他们的生机。
再看东皇太一,他张口一吐,血雾喷出,诡异的是那血竟如金色的火苗,神华流淌很是不凡,体内阴阳气机交感而出,与血相融竟化作一只三足神鸟。展翅之下顿时滔天之火,一时间天光被淹,晦暗不明,好似乾坤倒悬,这饱经摧残的大地顿时再受狂澜,朝孟秋水冲去。
气机竟化金乌之相。
“斩。”
一直面容不动的鬼谷子此刻是低喝一声,他神色萎靡口角呕红,剑指一起,登时天空中无数凭空而起的剑光绘织如网,横贯竖劈纵横而来,大地之上更是以鬼谷子为中心凭空生出无数剑气,横竖交替,声势骇人。
农家六大长老如今气息相融以六人布下地泽二十四,可一个个却是惨烈异常,如今只能勉强自保,只有招架自保的份。
三人登时分成三足鼎立之势。
只剩下那些境界低微的人苦苦挣扎。
灼热气劲热浪滔天,方圆之地像是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炉,灼烤的众人都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干裂,须发焦卷起来。
“催死挣扎!”
手中长剑一起,孟秋水是立劈而下,天地间当即多出一道诡异灰线,掠过了山林,掠过了天地。
火海散去,剑网散去。
天地寂静。
“噗!”
就见东皇太一背后气劲轰然爆散,而后直挺挺倒地,尸体像是风化后的石沫般扬散而去。
至于孟秋水也不好受,衣衫上烧伤剑伤满布,抖袖掸灭了袖口的火焰,强咽下喉间那口逆血,他目光一扫重伤瘫倒在地的百家众人转而看向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的鬼谷子轻声道:
“该你们了。”
“叱!”
正欲上前,墨家中终于是有人出手了,一个中年剑客,适才一直积蓄力量,如今是一剑袭来。
百步飞剑。
“叮!”
像是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