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的安排,合了他自己的心意,可不合吉光的心意——在灶下多自在啊,若是到了这位爷的鼻尖下,还不得天天被他扣着脖子拖着走?!
且不说那边还有个正拿眼瞪着她的长寿爷呢。
于是吉光赶紧站起身,摇着手道:“不行不行,我就只有一把傻力气,可不懂得伺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周湛忽地一扭头,挑着那八字眉,冲她咧着一口森森白牙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吉光立马识相地闭了嘴,却是看着周湛一阵眨眼。
见她竟还敢假装无辜地冲他眨着眼,周湛心头忽地就掠过一阵微妙而难辨的复杂感觉。看看她额上的伤,还有那裹着纱布的手,他只不耐烦地一挥手,喝道:“下去下去!回去养好伤再来。”
顿时,吉光两眼大亮,脆脆地答应一声,竟抬脚就走——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固所愿不敢辞耳”,直气得周湛冲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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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堂上退下,吉光原打算老老实实从原路退出去的,不想才刚过了那道花墙来到中院,寡言就追了上来,笑道:“爷叫我领你出去。”又回头看着堂上道:“怪了,我原还以为,长寿爷怎么也得找出好多理由,不叫爷把你弄回来呢。”又道,“你可别怪爷,连我都不知道灶下是做那些粗活的。府里人原说,厨房里都是肥差,我还说以后若是想吃什么好东西,可以去找你,不想竟不是那样的,偏我们被扣在宫里,倒叫你受委屈了。”
“也没什么委屈的,”吉光笑道,“不是一样的干活嘛,不过是流汗多些和流汗少些的区别罢了。”
见她这么通达,寡言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却是伸手一揽她的肩,笑道:“不过,这一来,怕是没人再敢欺负你了。爷这么一路拖着你过来,任是谁都知道,如今你是爷跟前的第一得意人儿了呢。”
“我?!”吉光一阵惊讶,“我算什么得意人儿啊!”她一指脑门儿,“看到没?我这里都受伤了,爷还不是照敲不误。”
寡言一阵笑,却也不跟她争执,见她要往那前院的穿堂过去,忙伸手一拉她,道:“有条近道。”
直到这时吉光才知道,原来从清水阁中院的西角门出去,过一条小径,再拐个弯,便是她所住的那个西小院了。
见她这般带着伤回来,许妈妈顿时就是一阵大呼小叫,差点当着寡言的面把周湛给骂了。等寡言眉飞色舞地跟许妈妈讲了王爷如何帮吉光出气,又如何亲自给她上药,还把她调到清水阁去当差后,许妈妈忍不住又是一阵暗暗心惊。
等送走寡言,许妈妈立马就拉着翩羽问道:“你说,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先把你派到灶下去做那等低贱的粗活,这会儿竟又这般不避人的护着你,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不是这会儿吉光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纪还要小,且又是这么个黑黑瘦瘦很不起眼的模样,许妈妈差点就要往歪处想了。
许妈妈的忧虑,直叫吉光一阵发笑,“当初爷派我去灶下时,姥姥疑心他是有心要折辱我,如今他这般护着我,姥姥又疑心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您倒是想叫爷怎么对我呢?”又道,“要叫我说,不过是因为别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就我老是忘了规矩二字,叫他觉得新鲜好玩罢了。”
许妈妈听了不禁一阵凝眉,道:“这府里可比不得外头,他觉得你不讲规矩好玩儿,别人可不会这么看,怕只会认为你是恃宠生骄。且,等王爷的这股新鲜劲儿过了,不定还会跟你秋后算账,说你是不敬他呢。我看,既然他把你弄去上院,这规矩你最好还是讲究起来。”
吉光不由一阵默默点头。不为别人,单为了长寿爷那不善的目光,她也不能放任自己跟周湛太过随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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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四哥正好逢着五日一休。因王爷早有吩咐,那门上的人也不拦他,直接领他进了西小院。四哥看到她脸上的伤,顿时也是一阵大怒,若不是被翩羽和许妈妈两个拖着,以他那性子,怕是直接就要打到周湛那里去问罪了。
而,从四哥这里,吉光倒是听到一个大消息。
却原来,五天前,四哥上一次休沐时,因想着不好只顾着翩羽不问那王明娟兄妹,便去了一趟状元府。四哥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就毫不客气地把家里准备等娟子的脚好了,叫二叔亲自来京城接人的话告诉了他们兄妹。不想王明娟竟寻死觅活地闹将起来,直哭到徐世衡和长公主那里,求他们做主收留。直到这时王明娟才把他们兄妹进京寻父的事向众人说了,长公主一向是个慈悲的,便当众答应下来替他们打听,却是把四哥气得够呛,都没看完那几人演出的施恩感惠戏码,就这么跺脚走人了。
“我早说那两个定是被状元府的富冷哼道:“竟找出这样的借口来。当年二叔续娶时,我可清清楚楚记得,媒人说她娘是个寡妇,他们的亲爹早死了,如今哪又冒出个亲爹来?我看,不过是找着理由不肯回家罢了。”
相对于四哥的不信,吉光倒是相信的,便点着头道:“这就对了。当初我就怀疑他们要跟我一同进京,是有别的盘算。只是,”她好奇地看向四哥,“你可听到他们说,他们的亲爹是谁?”
“管他是谁,”四哥翻着眼道,“如今人家要找亲爹,自然是不认咱家的意思了,咱巴巴地凑上去做什么?所以我给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