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凑巧,那秀女上台不久,众人翘首以待期盼许久的那人竟真的姗姗来迟出现在了御花园。
后头上了场没上场的秀女们或失望或激动纷纷双手握拳无比兴奋,丁妙彤伸长脖子瞧了几眼,在旁边小声嘟囔:“皇上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也没哪里不一样,干嘛这么高兴啊……”
“……”
杜怀薇又悔又气已经说不出话,只恨自己为何要搭救这么个思维不同无法做朋友的姑娘。方才跳舞的秀女一舞艳惊四座,陛下竟也赏了东西。其余秀女都在艳羡她的好运气,脑回路不对的丁妙彤挤着看了看又在碎碎念:“这东西倒是挺值钱,若是拿出去卖了,能去太白楼吃多少醉仙鸡啊……”
“……”醉你一脸!
才华横溢翩然若仙的杜姑娘都要爆粗了!袖子一甩拉着不在状态的丁妙彤脚下生风,硬把面生红晕刚欲上台的一位秀女挤下来。
丁妙彤抚琴还过得去,她一手洞箫却是吹得出神入化。女子一身白衣长发飘飘,于琴箫交鸣中独自立于天地之间,仿佛此时万物皆逝,只余她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就是风太大头发一直吹嘴里,看着倒是十分牛掰。
下场以后收到一干人等或妒或羡的目光,心内顿时颇为得意。尤其听见前头的小太监果然送了帝妃的赏赐过来,她难得有些绷不住表情,唇边微弯正要福身谢赏——
小太监道:“娘娘说两位秀女都表现十分不错,不过这等曲子还是悲了些,不知是哪位定的?这么喜庆的日子,下回若是换点高高兴兴的,陛下批完折子会更舒畅。”
“……”旁人的目光瞬间从羡慕变成了别的。丁妙彤不在意,杜怀薇一张脸却是瞬间褪了血色。她几乎不敢去看他人的表情,明明心里已经恨极,面上却还要勉力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躬身谢道,“臣女受教了。”
那太监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了,赐下来的赏赐也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她死死攥住藏在袖下的手指,唇色青白,丁妙彤只当她是冷着,连忙给她披了外衣,嘴里还要念叨:“杜姐姐这样已经够漂亮了,干嘛还换了件这样的衣裳。陛下在那么远的地方又看不着,要是冻坏了自己多可惜呀。”
她依稀听见有人嗤笑,只觉指甲扎破掌心越发疼得厉害。面上却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庭打了一巴掌。丁妙彤扶着她下场时回头去望,湖心亭正中那二人果然或与旁人交谈或径自饮茶,空暇时才看一眼台上,果真无人在意上头究竟演着什么节目。
明明是自己选了这时节上去表演,她却在心底暗恨那个做出这些安排的女人假惺惺故意让她们吹冷风。两人折回湖心亭面前谢赏时心内憋着一口气,声线都拖得有些硬邦邦。勉强做出如岭上雪云间月般清冷姿态福身行礼,没料皇帝自己就是高冷派领袖人物,不仅没往她身上多扫一眼,目光反而若有若无瞥着一旁压根没上台但站在那儿就是一幅画的谢盈容。
“……”
脸都憋青了的杜怀薇那瞬间脑子里就像有根筋绷太紧,嘎嘣一下——断了。
“……”
“杜姐姐!”
“……杜秀女晕过去了!快宣太医!”
“该是冻着了,杜姐姐身子不太好,就说让你多穿点衣服吧……”
晕前最后一幕都是丁妙彤摸了摸她的额头,当着皇上贵妃的面唉声叹气地絮叨她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岂不是直接指着鼻子说她不好生养生出来也养不大?
“气弱体虚”想太多的杜怀薇被无意一招气得两眼翻白眼前一花,这回是真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