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转眼十几年过去。昔日雄姿英发的崇正帝,也到了老去之时。
“皇儿长大!”
“朕却已经老了!”
看着眼前朝气蓬勃、一如自己年轻之时的皇子,病床的崇正帝,有些气喘吁吁地道。
十几年来,他一直查亏清欠、整顿吏治,总算将上代皇帝留下的烂摊子挽救回来,为以后的大治打下根基。
只是,可惜的是,天下大治的一刻,他却看不到了!
“父皇哪里算老?”
“只要安心养病,总有好转之时!”
看着崇正帝奄奄一息的样子,六皇子虽然知道他离大限已经不远,却还是忍不住安慰道。
年仅十六岁的他,还没到和自己的父亲争duó quán位之时。此时此刻,对自己父亲的孺慕,仍旧占了上风。
听到儿子的这句话,崇正帝心中欣慰,却在病床上艰难地摇了摇头,道:
“我的身体自己知道,这次只怕真的挺不过去了。”
“趁着我如今还清醒,传你一些心得,也是父皇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着,崇正帝命身边的人退下,又对自己儿子说道:
“你今年已经十六,能够直接亲政,所以我也不为你留下顾命大臣。”
“只是有一件事,你可一定记得——”
“贾蓉贾子茂如今已经是礼部尚书,在他五十岁前,无论何人请求,你都不能让他入阁。”
“其他贾家之人,复爵升爵皆可,却万万不能超擢!”
紧紧盯着六皇子,让他答应这件事。
六皇子是贾元春的儿子,和贾家的关系一向极为亲近。骤然听到崇正帝这句话,不由问道:
“为何?”
“父皇对贾尚书不是一向极为信任吗?”
不明白崇正帝为何在临死前提出这要求。
见到六皇子没有直接答应这件事,崇正帝心下一沉,最终做出决断。正是因为六皇子和贾家关系非同一般,他刚刚才会说出这句话,试探贾家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
如今看来,他的这个儿子对贾家的看重更在想象之上。为了避免以后有权臣之祸,崇正帝即使担心会发生动荡,也只能狠下心来,将贾蓉这个他原本为儿子准备的大臣除掉,免得留下祸患。
“贾子茂此人貌似恭顺,实则毫无敬畏。”
“虽然这些年他隐藏的很好,但是他的行事,却是狂悖之极。”
“皇儿只怕不知道,你四哥和五哥的死,就是他的手笔!”
气喘吁吁,崇正帝一边打着手势,让人悄悄去处理贾蓉,一边向六皇子道。
十几年前的京城兵变,四皇子、五皇子被乱兵闯入杀死,一直是一桩疑案。虽然随着六皇子、七皇子的出生,崇正帝案子的追查放松了许多。但在刚刚得知凶手是谁后,却仍旧忍不住愤怒。
因为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崇正帝本来还打算将愤怒埋在心里,免得六皇子继承皇位的事情凭空起了波折。但在知道贾家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后,他的想法就变了。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儿子,让他防着贾家:
“贾子茂虽是进士出身,但他昔年曾得宁荣二公之灵看重,在梦中传授兵法武艺。”
“所以,他的骑射本领,早就不弱于军中大将。”
说着刚刚魂魄离体之时,从先皇那里得到的消息,崇正帝向自己儿子道:
“因为那一晚兵荒马乱,贾子茂又有着平叛之功,本来也没有人怀疑是他所为。”
“但是他在那日之后,不但练箭的次数少了许多,后来射箭用的手法,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所以,宁荣二公之灵在经过十几年的查探后,最终确定——”
“那晚杀死四皇子、五皇子的人,就是贾蓉!”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且是让他昔年极为愤怒的事,崇正帝的喘息,越加急促起来。
他知道,作为四皇子、五皇子身死的受益人,六皇子不见得会因此怪罪贾蓉。但是作为皇帝,崇正帝更知道自己的儿子只要成为皇帝,他心中对贾蓉的恶感,一定无法抑制。
所以,崇正帝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六皇子,免得他以后埋怨自己今日行事,父子有了误解。
六皇子乍然听闻这件事,同样极为震惊。虽然他心中已经猜出贾蓉有动机这样做,却还是难以置信地道: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贾尚书谦谦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实在无法相信,他心中的良师忠臣,竟有这样一面。
再说,当时他还没有出生,贾蓉又怎么能确定,杀死四皇子、五皇子后,贾家会得到最大收获呢?
“咳!咳!咳!”
听到六皇子的疑问,崇正帝咳嗽几声,呼吸越发急促,道:
“这有什么难的?”
“贾子茂此人精擅医术,又和宫中数位太医交好。所以当时即便你还没有出生,他却早就知道你母亲一定会生下皇子。”
“那个时候,你父皇我正在查亏清欠,打算借着这件事情,将那些尸位素餐、只知聚敛钱财花天酒地的勋贵一扫而空。”
“贾子茂想必是知道这些,以为贾家无法幸免,所以才做下这件事情,让我不得不优待贾家。”
“这十几年,贾家不断坐大,不就是他当日之功吗?”
想到这些年贾家连出数名进士,声势已直追当年鼎盛之时,崇正帝对贾蓉的忌惮,又增添了许多。对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