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葡萄架,便是最好的证明。还有田庄上那些佃户,对她既尊敬又爱戴。这一点,她尤为自豪。
顾重阳正了神色,曼妙的身姿隐入葡萄架投下的浓荫中。
穿过葡萄架,便是正房。
顾重阳的脚步不由一顿,心头也是一紧。
正房门口的三层台阶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来高高卷起的湘妃竹帘垂放着。
庑廊下,两个年岁不一的仆妇一左一右守着门,身姿挺拔,精神抖擞。
这两个人,顾重阳认得。
左边那个年老的是查嬷嬷,她是婆婆延恩侯太夫人的心腹。她十几岁就开始在太夫人身边服侍,一举一动都有太夫人的影子,是个严苛古板的人。
刚嫁到延恩侯府的时候,顾重阳没少被她教训。
右边那个年轻的媳妇,娘家姓赵。她母亲赵嬷嬷跟查嬷嬷一样,是太夫人的陪房。
若说亲近,自然是赵嬷嬷跟太夫人更亲近一些。因为赵嬷嬷还是贺润年的乳母。
后来赵嬷嬷死了,太夫人念旧,就点了她的女儿在屋里服侍。还亲自做媒,将赵嬷嬷的女儿嫁给了延恩侯府大管家的儿子郑达,因此人侯府上下人等都称呼她“郑达家的”。
三年前,顾重阳离开京城的时候,郑达已经子承父业做上了侯府的管家。郑达家的便是正儿八经的管家娘子,帮着太夫人管理内宅,是太夫人的臂膀。
这两个人怎么会来到田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是太夫人来了?
顾重阳心头一突,有些紧张。
她心里是有些害怕这个古板的婆婆的。
面对柴惜月她可以撕破脸皮,可面对婆婆她不得不小心翼翼。除了从前婆婆的积威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儿子,养在婆婆膝下。
虽然儿,可她这个做母亲的若是忤逆了太夫人,难保太夫人不会迁怒睿哥儿。
从前睿哥儿不过是吃了她递过去的点心,太夫人就拿竹板打睿哥儿的手心。
那时候,睿哥儿不过才两岁不到。
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照顾睿哥儿就算了,怎么还能给儿子带去麻烦呢?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靠近睿哥儿了。
想睿哥儿的时候,她便远远的看一眼。每天去请安,她都是第一个到的,想尽办法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多逗留一会,就为了能多看睿哥儿一眼。
“夫人回来了!”郑达家的声音响亮,打断了顾重阳的思绪。
顾重阳忙走上台阶,微笑道:“原来是查嬷嬷与李姐姐,怎么劳烦二位等着我?今天天热,您二位跟我一起进去歇歇?”
她可以对贺润年冷嘲热讽,可以跟柴惜月对打,却不能不客客气气地跟太夫人身边服侍的人周旋。
见她语气诚恳,态度谦和,郑达家的嘴角的笑容就稀薄了许多,神色也有些勉强:“夫人不必客气,快些进去吧,侯爷可等了半日了。”
说着,郑达家的亲自打起了帘子。
顾重阳受宠若惊,忙扶了帘子:“多谢李姐姐。”
说完,她就走了进去,忽略了郑达家脸上的挣扎犹豫,与查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惜。
贺润年负手站在厅堂中。
他穿着雨过天青色细棉布直裰,衬得他越发面皮白净,身材挺拔。儒雅俊秀的脸上一抹小胡须,给他添了几分成熟。
“你来做……”什么两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顾重阳就定住了。
她心跳加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