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罗伊看了她一眼,“这都要夏天了,打什么喷嚏啊。准是被谁骂了吧?”
紧接着露出了“骂得好!”的赞许神情。
刚蹭完饭的徐清风摸着肚子,一脸满足,“这叫有人惦记我!”
老江在厨房里乐呵呵地洗着碗。徐清风和罗伊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国内的晚八点电视剧——从网上下载的。罗芋丝·江大概是困了,此刻歪在她真·亲妈的怀里两眼打架。
困可能会传染,徐清风打了个哈欠,有点迷迷糊糊。
一时间竟然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这就是家庭生活吗?徐清风想。是不是我这么大年纪的女生,都该这样啊。
——或者说,总有一天要这样。
徐清风扭头看着罗伊。
孕妇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她陷在沙发之中,慵懒且惬意。电视里不知到了什么剧情,突然笑出了声。
真是个幸福的家庭主妇啊。
“看我干嘛?” 罗伊感觉到了旁边的目光,转过头,莫名其妙。
“你法令纹又多了一条。” 徐清风眼睛也不眨地答道。
罗伊:“......”
罗伊怒吼:“老江!送客!”
......
周一。
陈灼一大早在上班早高峰之前就开车去了金融区。虽然交房的日子还没到,他还是将车开到了即将搬去的高层公寓附近。
大早上的马路边还有车位,陈灼将车停好,下了车,反手甩上车门。
扭头一看,街道尽头能瞥见华尔街的铜牛雕像。远远望去,是个指甲盖大小的铜块块。
陈灼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运动裤黑t恤,外头还挂着一黑色阿迪三道杠外套。两手插兜,一路在附近悠闲地踢踏着。
天有些阴沉,金融区此刻更是冷清。街上人不多,但好在街道十分整洁,走起来也让人心情舒畅。身边偶尔跑过一两个一身运动装、戴着无线耳机的外国人。
顺着街道一直走,一路走到了新盖起来的世贸中心。
这一块区域,整个都很新,看上去刚建起来没多久——像是一块刚刚长出新皮肤的伤疤。
陈灼扬起头,直冲云霄的玻璃幕墙大厦在透出云层的日光下反射光芒。
围着新世贸大厦绕了一圈,来到大厦前面的广场上。听见一阵水声。
——喷泉?
不对,更像是瀑布的声音。
陈灼寻着声音找过去。
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两个边角整齐的正方形大坑。
水从大坑边缘向下流出,一条条小水柱子,形成四面细细密密的雨帘。
方形大坑四周围着一圈金属铜板,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镂空的英文。
陈灼惊愕——全是人名。
“2001年9月11日,” 陈灼读着一旁的介绍,“两架载有乘客的飞机撞向世贸双子塔,双子塔两座塔楼因为遭遇强烈冲击先后坍塌,遇难者人数近三千人......”
这些英文,陈灼手指摩挲着铜板上的镂空名字心想,是遇难者的名字啊。
环顾四周,纪念广场周围种着绿树,一片空旷。偶有风吹过,树叶一阵沙沙作响。几只鸟停下来啄啄地面,很快又飞走了。
一片安静祥和。
倘若在国内,这样的清晨,像这样的广场应该是打太极的大爷和广场舞大妈争抢的地盘。
又朝那两个地面以下的大水池里看了眼。
这两个大方形,标记的是双子塔楼曾经的所在位置。
——曾经地面以上400米,如今光剩下往下陷的两个坑。
陈灼一时间有点懵,脑袋有些空白。
耳边传来几声笑声。
扭头一看。
稀稀拉拉几个游客在远处拍游客照,对着相机笑得龇牙咧嘴并且比v。
陈灼扬眉。
在这样的地方笑得这么开心,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合适。
这一扭头,眼睛的余光里就落进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白色,搁在不远处的铜板上。
走过去一看,不知谁在镂空的名字里,插了一枝白色的百合花。吸吸鼻子,还能闻到点儿香。
陈灼抬起手,想仔细看看被百合花遮挡住的名字。
突然一滴水打在了名字旁边,紧接着顺着倾斜的铜板滚落下来——好像一滴眼泪。
陈灼拧起眉毛,本来准备伸向百合花的手改变了路线,转向了旁边,掌心向上。
不到一秒钟,立刻感觉到手心里落进了一滴冰凉。
......下雨了?
......
纽约又双叒叕下暴雨了!
纽约地铁又双叒叕错乱了!
徐清风觉得,地铁改线,晚点,慢车变快车,甚至快车变慢车,只要不在工作日,都好商量,不算大事。
可在周一的上班早高峰,天还下着大雨,地铁再错乱,那绝对就是人间炼狱了!
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但反正家离地铁站不算远,小跑着过去也算完事。
没想到到了地铁站,地铁竟然迟迟不来。眼睁睁地看着站台里的老旧时钟从八点半一路跳到了九点。
等车的人越积越多,已经有人被挤着站到了站台边缘警戒的黄线上。
这地铁也不烧煤啊,怎么一下雨就熄火啊?!——今早要开会的徐清风暴躁地想。
环顾四周,周围弥漫着一模一样的焦躁情绪,着急赶去上班的人群脸上都不太耐烦,不是在看表,就是探头往黑漆漆的地铁隧道里张望。
徐清风冷静了一下,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