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尚书。”金龙之位上人言语带笑的唤他。
他顿了脚步,重新转身行礼,“老臣在。”
年轻的皇帝是随意的斜靠在龙榻上,抽了一枝先前堇妃折来的绿萼梅把玩,也不瞧殿下跪着的阮尚书,不经意的道:“的关系甚好……”
他是尾音延绵,直延绵的阮尚书颤了心肝儿,愣是听不出那是问句,还是评述句。只得鏮锵有力的撩袍跪下,断了他的延绵。
“老臣与三王爷只是几面之缘,实不敢称深交。”是恨不得说,压根就没见过三王爷,可是那样显然扯谎扯的太大发了。
那头的皇帝是打梅花上挪眼看阮尚书,微勾了唇角,似笑非笑,“是吗?怎么朕听闻,你先前曾于三哥提过袍角呢?”
手贱!都怪自己当时手贱,一时忍不住提三王爷扯下被树枝勾住的袍子,惹了这样的绯闻……阮尚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一个劲的在心里呐喊,我们是清白的!
“老臣……自小就乐于助人……”阮尚书出口就悔了,这理由太白了一点。
皇帝笑了,瞧着手中那枝绿梅上还是花苞的骨朵,问:“花尚含苞,阮尚书你道这梅开出的该是什么蕊啊?该不会是杂色吧,若是杂色毁了一枝锦绣,倒不如含苞时就掐了好。”
阮尚书抬头,异常正直的迎上他的目光,“花生什么根,自然就开什么蕊,哪能开出其它颜色,也哪敢……再者左右不过是朵儿花,圣上要掐也容易的很,何不等它开了,看看是啥颜色再掐呢?”
皇帝圆润的指尖停在了娇弱的花骨朵上,抬眼看阮尚书正直的眼睛,许久轻笑,探手将绿梅又插回了瓷瓶中。
阮尚书瞬间松了口气。
“阮尚书怎么跪着呢,快快起身。”皇帝神态颇温柔让他起身,继而道:“朕不过是与你闲话家常而已,不必拘礼。”
阮尚书抹了一把汗。就听皇帝说,“朕听说爱卿家中有一娇女,年值豆蔻,生的容华绝代,又天资聪颖,被京都人称白玉仙子。”
“圣上谬赞了,那都是市井小民传闹而已。”阮尚书嘴上谦虚,面上却有些自得了。哪料到皇帝突然幽幽的递了一句,“三哥也曾被称,暖玉公子……”
阮尚书的心是不由自主的咯噔沉了一下。
“爱卿……”皇帝笑眯眯的看着他,“如此一对璧人不正好合适吗,不如朕就亲自做回媒人……”
“圣上!”阮尚书有些急了,噗通又跪了个鏮锵,“小女福博,实在不敢……”
“你是嫌三哥是个白痴吧?”
“……”皇帝的直白着实让阮尚书噎了住,心叹,你知道还问个毛啊……三王爷当初的确是个暖玉一样的人物,任谁见了都想要亲近,可是现在他已经傻了,心智还不如六岁的娃娃,这不是摆明了讹人吗?
腹诽归腹诽,嘴上却还得说,“老臣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朕明日便下旨成了这桩婚事。”
阮尚书想再开口,皇帝却先微眯了眼睛道:“你不想证明这花开的颜色吗?朕这是给你机会,让朕瞧瞧你这花开的是不是朕要的颜色。”
“圣上……”
一个巴掌吧唧一声落在了他脸上,极其凛冽,极其干脆,也极其狠啊,直扇的他天昏地暗,听有人在他身边喊,“爹你醒醒,再睡就睡傻了,我不是圣上,我是小凤儿……”
阮尚书睁眼就瞧到脸盘黝黑的阮小凤抬手抡了一耳光袭来,连忙捂着已然肿起来的脸,大喝:“醒了!我醒了!”
那一巴掌堪堪的停在了离他的脸不到一分的地方。
阮小凤收回手,颇为惊喜的看着她爹,“爹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我把你气死了。”
阮尚书的唇角止不住一抽,再不醒就真被你抽死了。
“爹你做噩梦了?”阮小凤扶他半坐在床上,看着他一脑门的冷汗,禁不住好奇。
擦了一把冷汗,阮尚书是不愿在想起方才的梦,噩梦?是噩梦,却也不是,那是真真切切的事儿,却都入了梦,圣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他怵的慌,圣上指婚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要掂量阮尚书的忠心,也要……
总之这桩婚事牵扯了太多,有不得任何差错。
止不住叹气,阮尚书展眼发现房中除了他和阮小凤,再没一人,便止不住诧异,“人呢?都哪儿去了?”
“接旨去了。”阮小凤难得答的如此利落,却让她爹险些跌下床。
不带这么催命的吧!阮尚书是止不住哀嚎,悲愤的抬眼就瞄到了刚行至门口的正妻窦花。她是来到床边,扶着阮尚书,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背,“圣上下旨,说是不宜耽搁,两日后就行礼。”
门外幽幽的立了不少人,皆都异常沉重的凝视着阮尚书,他终于是不堪沉重的俯在了窦花宽厚的肩膀上,“花儿,我怕是保不住你们了……”
“我嫁!”一声清凌凌的女声,突然打门外传来,声音不大却让众人一惊,皆都退开,循声望去。
只见一袭绿衣立在门外,正阳的日光打的她一身亮堂,反倒瞧不清了眉眼。她是莲步依依的入了房中,提裙跪在床前,挺了小纤腰道:“老爷,我愿意代替大小姐出嫁。”
一阵抽气声,这人不是别人,却是阮轻尘的贴身丫鬟,奁儿。说是丫鬟却因性子伶俐,懂得讨巧,深的阮轻尘宠爱,便当半个妹妹养着,地步比一般丫头高出许多,有时甚至与阮二小姐持平。
奁儿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震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