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比在背后骂完人,然后发现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背后更尴尬的事情,那么一定就是放完地图炮之后,发现一屋子的人都是炮下亡魂了。
所以伊税官看着满船舱的兵,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去问老胡怎么会货不对板,而是慌乱的说道:“我不是说你们。”
说话的时候,老胡已经在他身后推了一下,把他推进了船舱里,然后跟进来关上了舱门,以防备外面的人看到舰舱里的情况。
伊税官被老胡一推。踉跄了一下,然后就被两个士兵从两侧按住了了,其中一个伸手将他腰里别的转轮手枪抽了出来,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个中校军官听老胡说了外面的情况,听说关上有一个少校,皱眉问道:“是首都师的人?”
“是是。”伊税官本来穿得就多,这会短短的时间里,汗出得都可以洗脸了,他结巴着说道:“您是哪部分的?”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稀奇,大通洋行的船里怎么会有一群国防军的兵,而且还穿得这么古怪?伊税官在京城里也算是有见识的,可没见过首都师有这样的军装,更没见过这么杀气腾腾的兵。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突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的叫道:“你们是陆一师的?”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陆一师的作战服,但是从报纸上也看过模糊的图片。这时候的报纸都是灰度图,看不出陆一师作训服上的迷彩色,黑乎乎的看起来倒和这些士兵身上穿的衣服颜色差不多。
叫出这句话后,伊税官就觉得自己的腿一软,要不是两边的士兵拉着他,就直接坐到船舱里了。谁都知道陆一师驻守日本,现在出现在这里,用膝盖都能猜出不是什么好事,再想想他们用大通洋行的船来掩护,神神秘秘的准备偷进京城,想干什么就路人皆知了。
中校皱了一下眉,没有理他,挥手说道:“看来没办法消停进城了,行动吧。”
听到他的命令,船舱里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一些人拆下船舱两侧的暗门,从里面钻了出去,剩下的人则留在船舱里,继续沉默的等待。
伊税官想到自己的处境,哭丧着脸对中校说道:“长官,我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中校低声喝道:“老实等着。”
伊税官这个时候特别听话,立刻老老实实的闭嘴,转头看到老胡还站在一边,连忙又低声哀求道:“老胡,胡大哥。”
老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伊税官从老胡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东西,心中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明年的今日会不会受人香火。
过了一会,舰舱外有人轻轻敲了几下,伊税官身子一哆嗦,心想莫不是自己的手下看自己久久不出来,过来招?这要是拆穿后闹起来,说不得自己第一个没命。
正想自告奋勇的出去打发了这个好心办坏事的家伙,就看到一个士兵已经拉开了房门。
和伊税官想的不同,船舱外站着的是一个和船舱里士兵同样打扮的人,他提着手里的步枪,向中校点了点头,中校挥手说道:“进关。”
伊税官跟着中校从船舱里走出来,看到水闸已经升了起来,关上一个税警都看不到,更不要说那个首都师少校和他带来的士兵了。
小火轮慢慢从水闸下驶过,两侧的岸上出现了一个个矫健的人影,在河岸上跟着小火轮飞奔,速度一点都不比船慢。
这些人也不理会河崖两侧的居民,只是跟着小火轮飞奔。民居里的平民们看到这些持枪的黑衣人,立刻意识到出了事情,纷纷关门上栓,有那谨慎的,还要再顶上一根木头才算放下一点心。
中校看了一眼伊税官,低声说道:“一会停船就放你上岸。”他看着伊税官的样子,解释道:“叛乱的是首都师,咱们是来平叛的。”
伊税官听说要放自己上岸,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个时间那敢多说,连连称是,看中校不再说话,想了想又说道:“长官这是专门从日本飞兵回来?”
中校的话他是不相信的,不过城头变换大王旗这种事从来就不是小人物能操得了心的,他要活得长久一点,自然不会去拆穿。
中校听了他的话,嗯了一声,板着脸说道:“那倒未必……”
伊税官听着话头不对,再也不敢说话,只好呆呆的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又说错了什么。
他并不知道,此时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名叫贺镕庄,本来是陆一师师部强侦营的营长。
房总半岛突围后,吴畏带着警卫营和溥觉的营渗透到东京附近,陆一师的其他部队和山地旅一起向本州岛的纵深突围。
整个陆一师当中,警卫营和强侦营的单位战斗力是最强的,而且因为分工不同,强侦营更擅长火力突袭,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自然当仁不让的成为整个部队的尖兵。
惨烈的战斗和令人绝望的前途让强侦营士兵们的心态很快发生了改变,贺镕庄带着营里的士兵一路烧杀,不但沿途击溃日军阻击部队,残杀俘虏,就连日本平民也不放过,后来被顾名声翻出来的残害平民事件,多半都是来自他的强侦营。
倒不是说其他部队的士兵军纪就有多好,只不过就算要败坏军纪,也要有这个机会,登陆部队大部分时间一直在与日军纠缠,也没什么时间去祸害老百姓,也只有作为全军尖刀的强侦营士兵才有这个机会。
日本投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