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樾看到苏妧,愣了一下,连太子妃都忘了喊,直接瞪眼睛,“你怎么来了?”
苏妧:“人命关天,皇后殿下怕东方太医眼睛不好用,让我来给您搭把手。”
东方樾手下虽然有徒弟,可他觉得哪个徒弟都不如被百里夷捷足先登认了的苏妧好用,即使苏妧是太子妃,可东方樾也没客气。长孙皇后都发话了,苏妧看着也并没有不愿意,东方樾有什么理由要客气呢?
既然没有理由,所以东方樾就直接跟苏妧说:“那就劳烦太子妃进来给老夫帮忙了。”
苏妧看了李令一眼,跟她说,“你跟在我身后,别乱跑。王妃如今的情况怕且看着不是太好,你也别乱说话。你方才也说了,王妃一向是不太想见到你的,你别等会儿不注意让她知道你在场,害她乱生气。”
李令站在旁边,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苏妧叮嘱完李令,跟风铃说道:“你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我安排。”
风铃抬眼看向苏妧。
苏妧的目光冷冷淡淡的,似乎是透着几分寒意。
风铃微微一怔,然后低头,“那婢子就在外面,太子妃有事,尽管喊我。”
苏妧却没搭理她,转身跟着东方樾进了屋里。
屋中一阵血腥气,佳楠已经趴在床头的位置,一只手紧紧抓着杨氏的手,“王妃,您一定要支持住,很快就好。”
而一旁的宫人都立在旁边,有的人还在小声地哭。而方才一直在相思殿的太医跟东方樾说道:“王妃人是醒了,可神志不清啊。”
东方樾见状,看着趴在床头握着杨氏的手在哭的佳楠,眉头一皱沉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哭。“
佳楠闻言,连忙站了起来擦眼泪站到一边。
要不是时机不对,苏妧一定会想笑,因为东方樾只差没将“起开”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东方樾将药箱一摆,一排银针取了出来。他看向苏妧,说:“你擅长用香,早前在骊山时你调制的香料我也带了一些来,你看哪个派得上用场。”
苏妧也没推辞,当初李承乾因为足疾在骊山的那段时间,苏妧在东方樾的指导下又改进了一下自己的调香之术,有一种香是具有麻痹作用的,闻了可以令人减轻身上的疼痛。但那种不是熏香,就是一般的香料,被装在一个小瓶子之中,要用的时候把瓶盖拧开就好。
苏妧走过去,只见杨氏脸色泛白,额头上尽是细汗,她身上衣服也已经被虚汗浸湿。
身为医者,在对待病患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苏妧小心的将杨氏的头托起来,将方才挑出来的小瓶子放至杨氏的鼻端。
而李令则是呆呆地站在旁边,看着苏妧的举动。她看到了杨氏面如死灰的模样,她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佳楠扶住了她的后背,“县主。”
李令无声地哭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在她心中,母亲总是美丽的,不管是朝她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在圣人李世民面前装模作样的时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美丽的、动人的。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从未见过母亲这副形如枯槁的模样。
昨天还对她横眉冷对,今天怎么就变了个模样?
东方樾正在指挥先前的太医为杨氏用药,不经意见到李令满面泪水的目光,他面沉如水,毫不客气地说道:“王妃还活着呢,你哭什么?”
李令听了,连忙将眼泪擦干。
东方樾要用针,可老人家眼睛不太好用,虽然他闭着眼睛替人针灸也不会出错,可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他哪来得及去摸穴位。更别说齐王妃此时□□血流不止,如今是要施针止血。
东方樾指了指扶着李令的佳楠,“你去帮太子妃扶着王妃,让太子妃腾出手来帮我。”
佳楠连忙应了一声,跑过去接过苏妧手中的活。
苏妧轻声叮嘱:“不能一直这么让她嗅着,要间隔一会儿。”
佳楠点头。
苏妧接过东方樾给她的银针,按照东方樾的指示将银针扎在杨氏的小腹处的穴位。
东方樾不愧是首席太医,他一来,指挥着苏妧为杨氏施针,等苏妧将银针全部扎好之后,杨氏一直没止住的血居然停了。
苏妧摸着额头的汗,面露喜色地看向东方樾。
“东方太医!”
东方樾此时心情也是有些激动,要知道杨氏都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这么被他抢了回来,能不激动吗?可东方太医镇定的东方太医镇定的高人模样是要端一端的,他只是笑看了苏妧一眼。
年轻的太子妃望着年长的医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可还没高兴一会儿工夫,既想起闹心的事情来了。
齐王妃是被他们从鬼门关里拽回来了,可那个孩子呢?
东方樾已经低声跟她说道:“别想了,能保住王妃已经很好了。”
苏妧说不好到底是觉得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大概有的人本没有错,但他的出身就已经是原罪了。
一切都是命。
杨氏能活着,对长孙皇后来说,是好事。
杨氏没有了孩子,对长孙皇后而言,也是好事。
等齐王妃的情况稳定下来时,圣人李世民也已经到了相思殿。
齐王妃腹中有了孩子,李世民尚未来得及欢喜,便又听说腹中孩子已经没了,当下眼泪纵横。
东方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