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别和林音到达匀临所说的地方时,匀临正和一个男人对峙着——男人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和笔挺西裤,背影挺直,匀临背靠着栏杆,警惕地看着他。
听到有人来的声音,匀临望了望楼道。
“这边!”他朝两人喊道。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曾经是做汽车配件批发的,任别和林音前几年来过这里,几年没来,工厂里面已经只剩下几十斤废钢铁块,积重深厚的灰尘走一步弹几米,林音捂着鼻子走到天台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林音:“妈啊!这地方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匀临:“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和匀临任别不同,林音死前是个正儿八经的富家女,标准的不知柴米几斤饭菜几两的类型,这样的地方她大概从来没来过。
“算了算了,”林音说,“老大人呢?你不是说在这里定位到他手机了吗?”
匀临没说话,眼神缓缓地游移到了他身旁的高瘦男人身上,男人的鼻梁高挺,侧脸轮廓分明。
林音跟着他眼神游移,声音也踉跄起来:“你是说……老大整容了?这个人就是他?”
匀临:“……”
任别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他穿着熨帖的正装,脸色平静,像是感受到了任别的注视,他侧过头看向任别。
那是一双漆黑的双眼,眼窝有点深,乍看上去有点像混血,他看着任别,似乎怔了怔,接着,他朝任别点了点头。
任别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在确定自己身后没人、那个男人确实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后,她困惑地回望了一眼男人,而男人却已经收回了眼神。
匀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老大就已经不在了。只看到了对面这家伙。”
他双手环胸,不客气地抬头向男人的方向点了点,脸上满是“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我是任付浪的朋友,最后一次联系到他的时候他在这里。”
“朋友?”匀临满脸不信地看着男人,“我可没听说他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
“他的手机号,183……”男人流利地背下一个手机号,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按出通话记录界面,放在匀临眼前,“他最后一次联系我是半个小时之前,那时候他让我在这里等他。”
匀临一把夺过手机,男人也没阻止,轻松地让了出去:“下午两点零八分,来自任付浪,手机号码183……”匀临看着通话记录,声音越来越慢,“我靠,这还真是老大的手机号。”
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考量,眯着眼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可我真没听说过老大有这样一个朋友,喂,”他朝任别的方向喊道,“你听说过没?”
任别没说话。
男人:“我也没听他说过你。”
匀临:“……哈?”
男人:“我说,我也没听他说起过你——你是他朋友吗?”
匀临:“你这小子是不是灵明界的人啊!灵明国度没听说过?”
男人摇了摇头。
匀临越来男人越觉得可疑,正准备在说什么的时候,任别打断了他。
任别:“那时候他联系你让你过来,跟你说了什么吗?”
男人看着任别,盯了几秒后,摇了摇头:“我没见到任付浪人,只等到了他。”他朝匀临的方向看了看。
任别“哦”了一声:“他叫匀临,”她想了想,又指了指林音补充道,“她叫林音,我叫任别。”
匀临:“喂!你真信这家伙的话啊!”
男人看着任别,点了点头:“我知道。”
两人都没理匀临,匀临不禁恶声恶气地对男人说:“你知道什么啊知道!”
男人依然定定地注视着任别:“我说我知道,她叫任别。”
匀临:“……神经病。”
他打从心底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来捣乱的,虽然不知道最后一通电话任付浪为什么拨给了他,但是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不管是他身上那种与世隔绝的气质,还是在看到任别时候色眯眯的眼神——此处是匀临自行感受的,在他眼里,除了任付浪之外,任何男人看任别超过三秒都能算得上“色眯眯”,何况男人也明显对任别态度不太一样。
男人:“我叫陨星辰。”
匀临:“没听说过。”
男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跟你说。”
匀临:“……”
任别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台,她背靠着满是灰尘坐下,拿出手机。不抱希望地给任付浪打了个电话。
意料之中的,关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说话,自称陨星辰的男人和匀临两个人也沉默了。林音坐在任别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任别的神情。
“哎,”林音拍了拍她的肩膀,“最起码现在能肯定老大还活着不是吗?”
任别脸色平静:“我知道他还活着,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她回答得很缓慢,就像是每个字都是精雕细琢后才发出来的般,“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被觉组织的人困住了、或是软禁了。不然他没道理不联系我们。”
林音点点头:“是啊是啊……不联系我和匀临还能理解,不联系你真的太奇怪了啊!”
“但是他联系别人了,而且什么都没留下就走了。”她回想着陨星辰刚说的话。
林音理解而怜悯地看着她:“你的心里现在不太好受对吧?我知道的!他竟然对你还有隐瞒着的事情!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失去才懂得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