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野俊太被押送到了隔壁单独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一个带着围栏的椅子里面,耿朝忠则和余主任坐在对面的桌子后面,等待着他的供诉。
“我,我,我......”
矢野俊太一连说了三个我字——决定招供以后,矢野反而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了。
“说吧,都这时候了,还犹豫什么?”耿朝忠看着他。
矢野脸色苍白的回避着耿朝忠的目光,刚才一时情急,喊出了要招供的话语,现在又想起叛变以后的残酷下场,又不由得犹豫起来。
“你以为,说出那三个字以后,你还回的去?”耿朝忠凝视着矢野的眼睛,“你放心,不用担心后路,你只是胁从,并非首犯,如果检举有功,我还可以为你脱罪,但是如果不说......”
耿朝忠突然冷笑起来。
矢野心头一寒,想到刚才童谷文明受到的残酷刑罚,不由的浑身一颤,就在这时,隔壁突然“啊!”的一声,又传来了老头子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矢野下巴猛地一抖,开口了:
“童谷让我先走,是因为我知道一份名单,里面有我们济善堂这十多年培养的孩童,共有三十六人。这份名单,不留文字,一向只由童谷自己记在心里。最近这几年,他感觉身体力衰,生怕自己突然离世,就把名单告诉了我,让我记在心里。等到战事一起,就可收到奇效。”
旁边的余主任眼睛顿时一亮,开口道:“把名单背下来!”同时用眼睛扫了旁边的书记员一眼,提示他准备记录。
矢野张开嘴,刚要开口说话,“等等,”耿朝忠手一挥,制止了他的背诵,问道:“这份名单,他为什么不交给那个中年人,就是被我开qiāng打死的那个?”
矢野愣了一愣,回答道:“那是冈田君,冈田君是在外执行行动任务的,经常有生命危险,所以老头子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好了,你继续说吧!”耿朝忠挥了挥手。
“江上昌英,化名江昌英,二十四岁,现在南昌警备营任连长。高富芳行,化名高富,二十三岁,现在汉口水军任管带。山谷敏之,化名谷敏之,现在........”
一串长长的名单从矢野俊太的口中缓缓流出,耿朝忠和余主任面面相觑,这三十六人中,地位最高的已经做到了南昌警备营连长,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做到更高职位,一旦被这些人攫取了党国的关键岗位,一旦两国开战,这些人临阵倒戈或者搞一些破坏活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怪不得那个老鬼子让这矢野先走,因为他生怕这个矢野落在自己手里,熬不住酷刑,导致这份名单暴露!
也怪不得老鬼子迫不及待的要招供,甚至不惜供出乐善堂在长江沿岸的各个堂口,目的就是为了掩护这些人的存在!
等到名单念完,耿朝忠沉思片刻,开口问道:
“童谷文明在中国呆了三十多年,在镇江办济善堂也有二十多年,为什么只有这三十六人?还有,为什么年龄都这么小?这里面,为什么没有加入中央陆军军官的学生?”
“这......”矢野俊太瞠目结舌,回答不上来。
看样子,他也不是很清楚。
耿朝忠的三个问题,都是有的放矢,一个孩童,如果从六到九岁开始培养,年龄最大的很可能已经年近30,为什么这个名单里面,年龄最大的才24岁?还有,这二十多年,培养的孩童少说也有数百,怎么只剩下了这三十六人?另外,黄埔军校作为1921年以后中国最知名的军校,童谷文明怎么可能想不到往里面安插人手?
耿朝忠的三个问题一问,余主任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也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方组长,兹事体大,我必须立即上报!”余主任面容严肃的说道。
这件案子,已经不止是简单的一个bǎng jià孩童,胁迫父母做事的问题了,这案子牵连之广,影响之大,可以说触目惊心!
“走,我们一起上去!”
耿朝忠也站了起来。
他明白余主任的意思,亲自上报,是有抢一份功劳的意思,这点耿朝忠并不介意,但这种抢功劳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不在现场?!
两人拿了名单,风风火火的冲上二楼,敲开了戴老板的办公室。
“有这种事?!”
听完耿朝忠和余主任的汇报之后,戴雨农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个案子,没想到还有如此之深的内情,里面牵涉到的事情,已经不简单是打听国防机密的问题了,日本的奸细,已经渗透进了党国的军队体系,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有窃居高位的可能!
他突然有点后悔,不该为了与徐恩曾在党部会议上争风吃醋,提前公开了这件案子。要知道,这件案子如果深挖下去,自己立下的功劳,绝对堪比党调处破获古顺章大案!
这份功劳,绝对可以让校长对自己更加重视,让所有小看他戴雨农的人,从此对他刮目相看!
“戴老板,趁着消息今天早上刚刚见报,还没有传远,我们必须立即开始行动!”耿朝忠从旁提醒道。
“对,必须立即行动!”戴雨农也醒悟了过来。
此时交通不便,传递信息缓慢,南京日报见报,传到外地至少还要等到今天中午,现在是上午十点钟,还有时间!
“你们继续审那个矢野,最好把那个老鬼子也审下来,别的事,我来负责!”
戴雨农吩咐了耿朝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