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包大人叫:“差役上来,细听吩咐。”又叫:“那妇人,你不用生气了。你往那月台上瞧瞧。因你男人欠银不交。罚跪在那里。等本大人当了你问他,听他说有银无银,你就不怨本大人了。”
那妇人一听,扭头一瞧,见男人果跪在月台之下,低着头,不知看手中的什么。妇人看了,正在纳闷。
包大人吩咐公差:“你去站立堂口,高声问刘永有银子没有?”公差答应,走至堂口。一声大叫:“刘永呵!老爷问你,银子有是没有?”
刘永只当问手内写的银子二字,高声答道:“银子有。”
公差回禀:“老爷,方才那刘永答应,银子有。不敢动。”
包大人叫:“那妇人,你可听见你丈夫说:银子还未敢动,故此他叫本大人传你来的。本大人想你家中,必有银子。你不肯实说,本大人此时也不深究于你。你既不念夫妻之情,本大人无怜民之意,严刑追迫你的丈夫。你可休怨本大人!”
一面说,一面偷看。那妇人听见这话,就有些惧怕之形。包大人故意作威,将惊堂拍的连响振耳,喝叫:“快抬大刑伺候!”众役同去,把夹棍抬来。哗啷一声,放在当堂。
原是吓他,包大人并不叫人动刑,倒向旁边站立书吏说:“汝等伺候本大人,也知道本大人法重刑狠。铁面无私。本大人甚有怜念贸易之人,苦挣财利,养妻赡子。今刘永之妻,进衙认赔官项,岂不大家省事,且显本大人之德。那知这妇人不明道理,还怨本大人。他不念夫妇之情,本大人不得不用刑法了。”
那书吏明白,深知本大人心事,回答道:“老爷至明,本该重究,方服民心。”
包大人又看那妇人的动静,低垂粉颜。
包大人又将惊堂连拍威吓,叫人动手,夹他男人。吓得妇人面目变色,在下连连叩头,说道:“青天且莫动刑,我实说就是了。”
包大人微微冷笑,回手一指,叫那妇人:“快说!若是有理,就免动刑打你丈夫。”
妇人道:“银子家中有一包,不知多少,叫我收起,不许言语。先蒙老爷追问,我不敢说出有银子的话来。方才老爷问他。他说有银子没动,小妇人方敢直诉。求老爷开恩,情甘将银子拿交官项,恳求宽免大刑。”
包大人一听,哈哈大笑,传刘永问话。青衣忙到堂口,叫:“刘永上堂,与你妻对词。”
刘永一听,遂即迈步上行,来至堂上;看见妻子,不由吓了一跳,知瞒银之事已露,面色顿改,到堂跪下。
包大人叫声:“刘永,银子动了没动?”刘永见问,把手往上一伸,说:“银子还在。”
包大人点头,说:“有银子就是。”
忽听刘永对他妻子说:“你不在家,为何至此?”
吴氏见问,面带怒色,骂:“没良心还有脸问我!我且问你,你是男子,欠下官项,你作主意,该交不该交凭你,为何又叫老爷把我女人家传进衙门,抛头露面?你可晓得,面目何存,可见亲朋么?快些去拿你给我的银子——我放在棚顶上皮箱里面。拿来交还官项,好求老爷免打。”
吴氏这些话,把刘永说的目瞪口呆,无言可答,迟滞一会。吴氏不知其故,偏偏追迫,说:“你还不快去,难道发呆就算了帐么?”
刘永一听,就大骂:“好个蠢妇,谁叫你多话!”
包大人听他这事现已败露,心中大怒,一声大喝:“你夫妇再要争吵,即行打嘴!”刘永、吴氏都吓得低头不语。
包大人带怒,叫声:“刘永,你昧他这些银子,你已欺心。并不想天理昭彰,鬼神鉴察。该死奴才,人生天地之间,全凭忠孝节义、廉耻信行,大丈夫严妻训子,须要守分;买卖交易,秉心公平,老少无欺,处处正道,神灵自然加护,贸易必得兴隆。害人之心一萌,孰料神佛先知,默默之中,早已照察。适才朱有信换银,你欲瞒昧,天不容逃。还敢扭打到衙门里来,仍是胡赖。非本大人神明如电,赃证俱无,何处判断?你自知陡起私心,你那知本大人判事如神,略用小计,即入圈套。理宜加等重重枷号,本大人姑念你愚昧无知,罚银子五两,自新改过。如再故刁,决定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