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门一被打开,便有阵阵冷风阴惨惨吹过。教学楼里的空间暗得有些过分,外面明明艳阳高照,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晦暗,到处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抬头望去,那层屏障倒不像之前那般漆黑深邃,隐隐地透着一层通透、灰褐的光,上空原本应该是太阳的位置,却有一团黯淡妖异的火光闪烁,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纱,天空有暗红的碎屑飘落,我伸手接过,发现那是类似香灰一样的东西,用手一捻就变成了粉末。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前也没在这里见到过。
我从没在白天里来过这儿,所以没法判断眼前景象究竟是常态,还是因为变故而产生的某种异状,但这无疑让我的内心更警惕了几分。
眼角瞥见有黯淡的光一闪而过,我低下头,看到那扇门的轮廓正在慢慢消失,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完全融入墙壁之中,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门融入墙壁的瞬间,我隐约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空间震动,只是稍一晃神,那震动却又消失了。
走道里一阵阵阴风袭来,夹杂着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浓烈血腥味,令人作呕,我心神微凛,下意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察觉整个楼道一片悄然空洞。那些几乎塞满所有楼道的魔物不知为何竟全然消失不见了,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阴暗深邃的楼道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淡红的灰烬越飘越密,化成了细雨。
那些东西,怎么忽然间都消失无踪了?
教学楼中少了许多魔物的威胁,这对我而言,无疑是很好的讯息,但是地上一团一团暗红的阴影却让我意识到,一切并不像我眼中看到的那般简单。
我眉头不由地皱起,十分不情愿地蹲下了身子,手指在暗影上一擦而过,然后捻了捻,又伸到鼻前闻了闻。
这些果然都是血浆,有些已经干涸,有些却还粘稠,显然是不久前才洒到了地面上。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血?
我想不明白,只是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血污,我已经明确意识到前方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着我,不由下意识地心里直打退堂鼓,不过又想到自己随时可以从这里瞬身出去,我又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便摇摇头站起身子,然后小心朝楼上摸去。
没有浓雾、没有读书声,一切幻觉都没有生成,周围安静得可怕……
这看起来平静的一切却更让我惴惴不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警惕四周。木质的楼梯扶手带着丝丝湿气,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大片的血污在地板上洒落,踩在上面,有种微弱的黏连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些究竟是什么血,我没法儿分辨,满楼的魔物都消失了,若是说那些魔物都会流血,这血迹是它们自相残杀留下的,那未免也太少了些,若是说是魔物撕裂柳心颜的身体留下的,却又太多了点。
我想不明白。
也不算想不明白,其实在我心底,是有一个更加合理的推断的——我想……这些可能是人身上的血。
是其他人的血,至于这所谓的“其他人”是什么人,在还没有找到证据的时候,我实在是不愿意往自己不愿见到的情景去想,也不敢妄加定断。
耳中忽然传来轻微的撕扯声,我不禁为之一怔,随即警觉。脚步声尽量放到最轻,我小心绕过墙角,探头望去,看到十三班的门口似乎蹲着一个人。
天上透下的光很暗,就算是以梦魂师的眼力,也看得不甚清楚,我只隐约察觉到那人蹲在楼道中间,肩膀不时抖动着,娇小的身躯下,一条细长的尾巴高高扬起,不时拨动两下,似是十分惬意。
我贴着墙壁又走了两步,等距离够了的时候,当即提起一口气,直接就瞬身了过去,想要先发制人。却不料那东西十分警觉,我镇魂术刚凝聚完成,还未来得及拍下,它便弃下手中的东西,四肢并用直接窜了出去,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我愣了一下,也不敢贸然追上去,只得挥散手上青光,低头去找被那长尾怪丢下的东西。
那东西滚落到了楼沿边底的阴影里,变成了朦胧的一团,我俯下身子想将其捡起,也没多想,只觉得这东西既然是长尾怪抛下的,说不定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可是,在我的手触碰到那东西的瞬间,我便意识到那是什么,触电般缩回的同时,口中也忍不住微“啊”了一声。
我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插进来一团头发中!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有种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我有些懵了,悚然站起身子,怔怔后退了两步,心下骇然。
但是我心中也明白,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如果连我也只想着逃避的话,那这梦境世界可真算是完了。
我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东西”被我推得在地上滚了一圈,落到了更远处。我只得走上前去,弯腰伸手,颤抖着将它捧到光线能照到的地方。
这是一个人的头颅。
这人被杀死的手段十分残忍,像是硬生生被扯掉了脑袋,脖颈处残留的筋肉还带着血沫,状态可怖,不仅如此,他整张脸也同样凌乱不堪,上面的皮肉被啃得七七八八,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带着血丝的森然白骨,尤其是眼睛的位置,变成了两个空洞不说,上面还附着着些许黄白粘液,看着让人遍体生寒的同时,状态也很是令人作呕。
我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小心将已经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