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正一片昏沉,蓦地一声佛号在耳边响起,宛如惊雷,我身子一震,赫然抬起头来。普远大师双手合十,目光温和看着我,低声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感觉额角有股汗涔涔的冰凉,看着普远大师,茫然失措。
“小施主,你醒了么?”普远大师温声问道。
我不由闭上眼睛微微舒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颇有些感激地看了普远大师一眼,开口问他:“大师,我们之前说到哪里了?”
普远大师却不在意,颔首说道:“你成为梦魂师的时间不长,难免心境蒙尘,能这般快地醒悟过来,实属难得,这种事情许多修士都会遇到,其中尤以梦魂师为甚,功法使然,你也无需有所挂碍。”看到我摆出一副受教的神情,他便继续娓娓说道:“世间百态,光怪陆离,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当然,知道这些真相的多少,对一名普通人来说并无影响,因为就算有妖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就算有鬼出现在他身边,他也看不见,但你不一样,随着你修为的加深,这些东西你迟早是要接触到的。若是你现在还不愿意接受,那就权当是在听一个故事吧。”
“多谢大师,我知道了。”我口中说着,心上也如释重负的一松,刚刚不知怎么,忽然就魔怔了,如今被大师一语点拨,我只觉得浑身一阵没来由地放松。或许真是我的修为还不够,柳越和顾桓就从来没有过这种疑惑,我以前也向他们问过,问他们说,我们所在的这个现实世界,会不会也是一个巨大的梦境,得到的答案不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就是浑不在意的嘲笑,或许他们也不敢十分确定的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样的问题,就如同普远大师所说的,无论梦境还是现实,活在当下就好,不必做庸人自扰的事。至于什么妖不妖、鬼不鬼的,也真没什么大不了,先听着就好,等真正遇到的时候,再考虑该如何应对。
普远大师见我情绪稳定,这才继续说道:“刚才说到天池妖窟群魔尽出,内忧外患之下,天下修士疲于奔命,眼看着大厦将倾,危急关头,正是陈尊孤身闯入长白山中,连捣十三座冰宫,终于逼得妖皇出面,与他约定一场赌注。”
“赌注?”
“不错,”说到这里时,一直语气平和的普远大师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略微提高了些许音调,“一场惊世豪赌,只一局分胜负手,若是陈尊获胜,则天下妖魔尽归天池,百年之内不得复出,若是妖皇获胜,则可获得我中华大地的掌控权,恢复旧制帝统,成皇图霸业!”
我也听得有些心潮澎湃,脑海中浮现的净是陈锋尊者直面妖皇时意气风发的昂扬姿态,不由接过话来说:“看来,最终结果是陈锋赢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若是没能获胜,现在或许要被称为是某朝某年了,但是看普远大师的神情,事情好像并不这么简单。我愣了下,忽然想到我们现在谈论的是陈锋与南普陀寺的恩怨,然而直到现在,南普陀寺的名头似乎还没有出现过。
普远大师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赌约关乎天下安危,当时各方势力也不再顾及门派之别,均将至宝功法无私分享,希望能作为陈尊击败妖皇的助力,那其中,就包括我南普陀寺的妙法莲华帖。”
“妙法莲华帖!”我心中咯噔一声,皱眉说道:“陈锋不就是在这份佛帖中找到了炼化天光舍利的禁法的么?”
“不错……”普远大师叹息一声,“当时妖皇并未现世,自然也没人见识过妖皇的手段,但是仅凭那些出世的妖王,修为已然不逊于五圣,陈尊虽然表现得信心满满,内心真实所想究竟如何,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所以说……这之后,就是南普陀寺的灭门惨案么……”我有些艰难地说着。
普远大师也是神情微黯,又念了一声佛号,低声说道:“为天下苍生,我南普陀寺甘愿舍生取义,但却绝对不是以这种引颈受戮的态度,更何况当时陈尊的这番作为,已然是堕入魔道。当日圣师隐去杀招,只将他魂魄囚禁,也是念在他曾心系天下,希望他能够反省,重新归于正途,却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唉,这件事我等一直秘而不宣,终归是保全了陈尊的名誉,毁寺灭门之仇怨,我南普陀寺也并未记挂,只是我等虽是佛修,南普陀寺总要给枉死的数千冤魂一个交代,陈尊现在虽是魂魄之体,依照嘱托,仍不能将他放出。结界中的藏经阁里有佛教经案,若是有朝一日他能修得佛法大成,这圣莲灭魔界自然是困不住他的。”
我听罢涩声说道:“其实这世间的许多事情,又哪里是用简单的对与错能够辨别得清的?说到底,陈锋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只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定然早已魔心深种了,若是将他放出,怕是又要造成一场浩劫。”
“只能司炙扰、形式所逼,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滋生心魔。”
我脑海不由浮现之前所见陈锋癫狂的模样,又想起当下梦魂师界那位备受赞誉的尊者,叹息着摇了摇头,又问普远大师道:“对了,既然当时陈锋并没依约迎战,那最终结果如何?”
普远大师也是神情重整,对我说道:“这项赌约最终由当初神域的首领,同为三尊之一的白寒渊接下,并胜出半招。经此一战,神域也由此名声大起,乃至发展成今日风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