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五月初六就要出嫁,嫁得还是性情学识样貌样样都能拿出手的陈秀才,阮刘氏既喜又忧。闺女要出嫁是好事,大半年的时间,和陈秀才有了颇多往来,才越发了解到这个男子有多好,因着太好,反倒有点不太莫名的心慌。
眼下定了婚期,下个月就可以成亲。阮刘氏松了口气,夜里也能睡个踏实觉。转念又想着,这桩心事被落实,可还有桩呢。自去年订了亲开始,夫妻俩就琢磨着攒钱,给闺女备份体面的嫁妆,想归想,可能力摆着呢,紧赶慢赶的,手里头也只有堪堪不过六多有余的银子。
六两多银子,不仅要办嫁妆,还得整治席面呢,少说也得花一两有余的钱,席面太寒碜,也是不成的。剩下的五两银子,要怎么给闺女办嫁妆?阮刘氏搂着钱匣子,满脸的愁容。
还得想法子从席面上着手省钱,这办酒席最费钱的就是大鱼大肉,要是能把荤菜搞定,五月里,疏菜瓜果长的好,素菜完全可以从自家地里摘。阮刘氏想着初秀成亲时,大荤全是阿阳在山里逮的野物,席面整的体面又没费钱。
晚上和丈夫商量商量。阮刘氏默默地想着。请阿阳帮帮忙,五月里带着业兴业浩到山里逮点野物,待办完了喜事,回头再好好地回点心意。她越想越觉的这法子好。三弟夫妻俩应当是会同意的,有他们帮着说话,阿阳初秀性子也好,大房和三房的情分摆着呢,应该不会拒绝罢。
接着待客的果子。去年特意多种了点花生,在山里捡的坚果还剩不少呢,板栗也还有些,都是有意留着的,自家晒的果脯,味道不如店里买的好,可以买点糖粉洒洒,添了甜味,口味就大不同,剩下再买点干果喜糖喜饼等。
细细地数数,应该能省出好几百文来,这几百文可以拿来给闺女添件银头饰或是喜棉被等,阮刘氏坐在屋里想啊想,把思绪捋了一遍又一遍,争取将手里的钱,都花到刀刃上,让如秀嫁的风风光光。
老屋里阮刘氏在琢磨着闺女出嫁的事,新屋这边,阮初秀帮着母亲打下手,俩家挨得近,现在地里正农忙,就处一块吃着饭。娘俩边张罗着午饭边唠着家常,说得也是如秀出嫁的事情。
“娘。我看大伯娘眉宇间怎么带了点愁绪?”阮初秀不太明白。阮家大房上下对陈秀才是相当的满意,如秀下个月就可以嫁给陈秀才,这是件高兴的事情罢?大伯娘想什么呢?明明笑的欢喜却又夹了轻愁。
妯娌在愁什么,阮永氏清楚的很。“八成啊,是想着如秀出嫁的事,想让她嫁体面点呢。可惜手里的钱有点不够,我寻思着,晚间跟你爹说说,家里还余了一两多银子呢,明儿把这一两银子先借给大嫂,早些年,多亏了你大伯和大伯娘,否则咱三房得过的更难。”
她这性子罢,确实有点老实,胆子也不大。可她心里却清楚的很,谁对她好都记着,不好的也记着。
“胰子在县城卖的不错呢,榕哥走时拿了近两百块,估摸着五六月左右,还得回来拿货,前段忙着新屋的事,都没来的及做胰子,现在家里收拾的差不多,得开始着手这事才行,大伯娘平素清闲时,可以过来帮帮忙。”阮初秀知道母亲念着大房的好,说了个分忧的法子。
阮永氏笑着看了眼闺女。“你不说,我都把这岔给忘了,正好,明天送钱过去时,跟大嫂提提这事。”
说是明天,吃午饭时,因着也没旁人,阮永氏在饭桌上没忍住,把事说了出来,见丈夫点了头,午饭过后,就乐滋滋的去了老屋找妯娌说话,想着早点让她知道,别喜庆的日子里,还拧着个眉头。
阮永氏和阮刘氏坐在东厢的屋檐下说着话,正好晒晒太阳,四月里的太阳舒服着呢。三房搬进新屋后,阮业兴一家三口就搬进了东厢,阮于氏坐在屋里,哄着儿子睡觉,时不时的看看窗外,听着婆婆和三婶说话。
阮张氏在西厢编着草鞋,听到对面东厢妯娌的谈话,她想了想,起身边编着草鞋边往东厢走,走近了些,细声细气的喊。“大嫂,初秀娘。”
大半年里,可难得见阮张氏主动凑过来说话,阮永氏和阮刘氏愣了下,遂,笑了笑,客客气气的问。“业山娘有事儿?”
“是有点事。”阮张氏拿了凳子坐下,笑得有点不太自然,可能是太久没有笑的原因。她看着阮永氏,有点迟疑,过了会才开口。“初秀娘帮我问问,我能能也去帮着做胰子。听说给的工钱不错,我手脚还算利落,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挣点是一点。”
在屋里哄儿子的阮于氏,听着二婶的话,想起她曾见厨房里没人想偷包子这事,顿时就抢着说话。“三婶,这事得问问初秀和阿阳呢。”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出来,回头再跟初秀提个醒。这胰子可个好手艺,能养家糊口的,得防着点儿。
“问问罢,问好了烦初秀娘跟我说声。”阮张氏可能也知道自己不讨喜,说完话,起身时还把凳子搁到了原来的位置,慢悠悠的回了西厢,继续埋头编着草鞋。跟往常的她比起来,简直像俩个人似地。
这全是大儿子教她的,阮张氏曾问过要怎么和大房和三房打交道,大儿子就教了她好几招,让她记住他的话,照着做就行。
阮刘氏和阮永氏面面相觑的会,按捺住内心的疑惑,继续着刚刚的话题。阮于氏哄着儿子睡着后,又对着胖墩叮嘱了两句,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屋檐下,跟着婆婆和三婶一起道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