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多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欧家不过是面上光鲜,欧阳名义上的父亲庆阳伯也只是个沉湎于酒色的纨绔。赵氏还没进门,庆阳伯的府中就已经有了庶长子和庶长女。赵氏刚怀上孩子,后院的妾室便也接连有孕。
庆阳伯那会儿正忙着和庶长子的生母玩真爱游戏,看赵氏是一百个不顺眼,而这种态度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赵氏在府内的地位和话语权。
即便是三年生下了两儿子,赵氏的正妻之位依然摇摇欲坠,两个孩子也被人虎视眈眈。
庆阳伯府已然势颓,肯把女儿嫁进来的人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过硬的背景。赵氏无法从娘家那里得到帮助,只能自己在府邸里孤军奋战,一边想法子笼络自己不成器的夫君,一边与后院的女人们斗智斗勇。
欧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正常情况下,两个嫡子就足以让一个女人在夫家立足,欧阳的到来对赵氏而言有些出乎意料。她原本就没想再生孩子,只是肚子太争气,一不小心就又怀上了,然后,想不想也只能顺其自然地将孩子生下。
然而比起已经可以让人看到希望的长子和次子,三子的重要性就低了许多,再加上长子正是启蒙的重要时刻,赵氏对小欧阳便少了关注,只将其交给奶娘和侍女看顾,继续把自己的精力放在长子和次子的教养上。
等到小欧阳也长到需要启蒙的年纪,赵氏虽然已经在府里站稳了脚跟,可肚子里却又怀上了四子欧防,怀孕,生产,休养,哺育……更加没了看顾欧阳的精力。
于是,欧阳虽然也是正室嫡子,在庆阳伯府里却鲜少有人关注。
正是在这种有意无意的疏忽之下,欧阳终是遭遇了不测,在庆阳伯府的池塘里与如今的欧阳完成了交接。
害死小欧阳的仇人早就在新欧阳接管身体后不久就被他清理干净,但小欧阳对其他三兄弟的羡慕嫉妒恨却被新欧阳完完整整地继承下来,想要兄友弟恭那是绝无可能,对名义上的父母也秉持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直接揍你”的原则。
就欧阳的感觉,赵氏似乎察觉到了小欧阳的异变,只是出于主观和客观等多方面的原因,一直没有与欧阳挑明此事。
但赵氏与欧阳也并不亲近,即便是欧阳除去了碍眼的庶长子以及庆阳伯的诸多妾室,她也没有向欧阳播洒慈母的光辉。
当然,欧阳也不稀罕就是了。
余下的三兄弟却不知道这当中的隐情。欧阡也只是知道的事情相对多些,对自己这个“三弟”怀有愧疚之心,觉得自己和母亲亏欠他良多,即便是欧阳我行我素,肆意妄为,他也尽可能地体谅包容。而欧陌和欧防却觉得欧阳这个兄弟既不懂事,也不知礼,没尽到为人子的本份不说,还给家里平添了不少麻烦和纷乱。
正因如此,欧阳与这两兄弟的关系只能用冰点来形容,本以为今后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完全没想到这两人竟会主动过来见他。
事实证明,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都是不安好心。
欧陌和欧防被欧阳的手下带进来之后,只干巴巴地寒暄了几句,接着就迫不及待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三弟,或许你还不知道,如今的新皇就是你曾经的男妻戚云恒。他登基后便册封你为皇夫,然而直到今日,他也不曾下旨恩封欧府,甚至都不曾将将册封你为皇夫的旨意送来!”欧陌故作悲痛地说道,“很明显,他对当年的事还耿耿于怀,把前朝昏君做下的混事都算在了咱们家的头上!你若还有点为人子的良心,那就别等着新皇耐心耗尽,亲自动手铲除我们,早一些自我了断,去了他这块心病,给父亲母亲和欧家留一条活路!”
欧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瞥了眼一旁的欧防,见他虽然一脸愣愕,欲言又止,但终究也没说出劝阻哪一边的话,不由撇了撇嘴,“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整个欧家的态度?”
“母亲自然是舍不得自己骨肉的。”欧陌自以为很有姿态地叹了口气,“但为人子,就要为父母分忧,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父亲母亲和全家老小给你陪葬?”
“一起上路,省得寂寞,挺好。”欧阳一本正经地答道。
欧陌万万没想到欧阳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来时构思的用亲情逼迫欧阳的怀柔策略,愣了一下便被气得跳脚,脱口骂道:“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你都让我去死了,我还不能拉一群垫背的?”欧阳冷冷一笑,然后也不欧陌废话,转头就对身边人吩咐道,“拖下去,腿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