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家中有个疯妇,动不动就是一通打砸,所以屋内不敢有丝毫值钱点的用具,就连衣物布料也只敢用那些便宜结实的粗布。
除此外,原主自身还十分懦弱胆怯,泰家附近颇有几个刁钻妇人,隔三差五的就爱上泰家诓骗东西,且从无失手。
一家之主泰蔼鑫眼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干脆就把妻子所剩无几的嫁妆都变卖成了钱钞,由他暗自藏在妥当之处。从此,那些刁钻妇人再难从泰家扒拉出超过三文钱的东西。
之后,泰家就连粮食也不多存一点,每日只由泰蔼鑫买够一日的馒头和小菜带回家中,而原主手中也再无一个铜板可供花用。
然而七日前,泰蔼鑫跟随县令前往县内的一处河道查看,临走前给博哥儿留下了六百文钱。本来这钱应该足够家中四人一个月花费的,谁曾想三日前,原主一病不起,就此离了人世,而当了许久孤魂野鬼的孟岚琥,却在阴差阳错下钻进了这具刚失了魂魄的身躯。
刚附体时,魂体不融,孟岚琥发起了高热。家中五岁的博哥儿跌跌撞撞哭求了隔壁张屠户帮忙请来了大夫。那老大夫看了病情,也说不好,开了些降温驱热的汤药,其余却是只能看那天意了。不过,正是这些汤药保着孟岚琥度过了她转世而来最危险的一关。
可也因此,泰蔼鑫留下的铜板被一通花了个精光,张屠户还贴了十几文钱才算把药买齐。
平日里泰家的饭食大半都被疯婆婆独吞,娘三个只能捡点残渣填肚,而原主更是把剩下的那点食物都塞到了一对儿女嘴里,自己就时常喝些凉水打发辘辘饥肠。因此这一断粮,最先熬不下去的就是饿得比较很的娘仨,疯婆婆别看年纪大,因为平日吃的足,反倒没太大挂碍。
好在孟岚琥附体后,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卡,如今这具枯瘦的身体在新的魂魄入主后,竟然开始缓慢的恢复生机了。要不是如此,这一大早的,孟岚琥还真没力气对付家中的疯婆婆,更不用提她随后想做的那些事情了。
孟岚琥烧了热水,倒进了几人的碗里,微微摊凉一点以备饮用。随后打水洗脸,简单收拾了下。
家中是不会有铜镜这种值钱物件的,因此孟岚琥就对着水盆仔细打量了下自己的面容。这一看之下,心中五味杂成。
此前她看着博哥儿和阿妹都有些面黄肌瘦,小尖脸上一双圆圆的黑眼睛越发大的有些惊人。若说两小儿的面容让人看着觉得可怜,而此刻水盆中倒影出的面容就只能用可怖来形容了。
不客气的说,活似骷髅干尸一般,二十来岁妇人本应丰满红润的面颊此刻却深深凹陷着,两只黑郁郁的眼睛周围透出一片青黑之色。最让人无语的是,这死气沉沉的面容上唯一有些生机的,竟然是那唇鼻之间生出的一片枯黄胡须……
孟岚琥伸手摸了摸这些胡须,感觉都快赶上男子蓄须的长度了,也不知当初那泰蔼鑫是如何面对这把胡子行那夫妻之事的。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重新倒了些烫水,将自己洗脸的帕子烫热后,敷在了鼻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孟岚琥找来一段棉线,咬牙绷唇,麻利的在自己脸上弹了起来。
片刻之后,水盆中倒影出一张红通通的面孔,虽然依旧干瘪,但没了那片枯黄胡须,再配上硬生生痛红的肤色,倒显得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