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与郡主相言甚欢,不知可是嫌本王与侯爷乏味?”
不防穆王突然回身,江锦年眸色转淡,心觉这位穆王简直长了一对狗耳,如此轻言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韶光不慌不忙,“王爷与父亲所谈国事军事,韶阳不懂。江大人心善,为免韶阳一人无趣,特来相谈,却是王爷误会了。”
穆王长应一声,缓声道:“如此是本王不懂怜香惜玉了,该罚,稍后席上便自罚三杯。不过郡主所言可是冤枉本王了,来侯府到访,本王怎会不识趣地说些国事,只是见侯府景色别致,在向侯爷讨教罢了。”
“听说府中壁上题诗皆为郡主所作,本王观之实在心悦诚服,只其中有几句不明,还望郡主解疑。”
随之轻巧一句,穆王不着痕迹将韶光引至众人前列。江锦年明知穆王伎俩,却也无可奈何。
念春抬首望一眼穆王,再看向江锦年,眸中似有所悟。
酒席摆在池边小楼,此处风景绝佳,冬日亦可欣赏覆雪繁霜,配上美酒佳肴,着实沁人心脾。
穆王酒量绝佳,每逢宫宴必亲为太子挡酒,时常能喝倒一众大臣。江锦年为保思绪清明,甚少饮酒,酒量亦平平,三杯下去已是微醺。
不似常人酒后露真态,江锦年一觉酒意上涌,便分外克制自己看向席间少女的目光,生怕做出不雅之态惹韶光不喜。
两大壶后,便是宴殷也有几分醺然,唯独穆王依旧从容,闲适把玩杯盏,视线掠过久久失神的江锦年。
穆王行事向来作万全准备,既对韶光有意,他当然早已命人查过与韶光相关种种。江锦年心慕韶光之事……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依今日所见,穆王已清楚此事暂时只是江锦年一方有意。
他目光锐利,如何看不出韶光对江锦年虽亲昵,却只有兄妹之情。
思及今日所获,他微微一笑,仰头将佳酿一饮而尽。
韶光低声嘱咐下人让厨房备上饮酒汤,忽然指节一紧捂住心口,念春俯身道:“姑娘,今日的药还没吃呢。刚巧用过膳,先回房把药吃了吧。”
“也好。”觉出四肢略有酸软无力,韶光在忆秋轻扶下起身,“尚有些琐事要办,韶阳离席片刻,先向穆王告罪,稍后便回。”
穆王只道一字,“好。”
临出小楼,为减路途,韶光挑小路而去,身边跟着念春忆秋二人。
裙边环佩轻鸣,韶光走了片刻力气稍缓,便让忆秋松手,自己缓缓前行。转角处却有薄冰未铲全,韶光刚踏去一步,腰间却被忽然一带,放在上面的手掌滚烫,即便隔着厚厚绒衣,韶光依旧轻轻一颤。
见韶光站定,来人很快松手,低沉之声伴随酒气而来,“担心郡主摔倒,故有此举,多有冒犯。”
“穆王?”韶光视线转向身后,黛眉蹙起,“不知穆王此举何意?”
念春忆秋被架向别处,四处无人,韶光心生警惕。
“郡主莫急,本王并无他意,只是因平威侯拒亲一事略有不解。”穆王目光清醒,显然没想借酒装疯,特意站在两步之外,亦是为了让韶光放心,“有旁人在总不好多言,所以冒昧请郡主身旁婢女暂退。”
韶光眸光变冷,面容却依旧温柔,“有何不解?就算不解,王爷也该找父亲询问才是。父母之命,韶阳又哪有置喙之地?”
“是吗?”穆王不置可否,忽而冷峻棱角柔下,低低道,“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韶光目带疑惑,穆王深深望向她,“本王心慕郡主,拒亲非郡主之意,想来本王尚有机会。”
时人内敛,韶光未料穆王如此大胆,语言直接,清眸流盼下隐有诧异。
“王爷说笑了。”
“说笑?”穆王反复这二字,不紧不慢迈进一步,“本王从不说笑,京中心慕郡主之人众多,为何本王就不能是其中之一?”
他沉眸道:“还是说,郡主厌恶本王?”
韶光眸中闪过不解,“自然不会。”
“既然没有,郡主为何不能相信本王?”穆王深深望她,眸中似有火焰,“本王向来洁身自好,后院并无妻妾通房。从未踏足花街柳巷,亦未有半个红粉知己,一心只待郡主,郡主觉得……如何?”
话语间,穆王愈发逼近,将韶光抵于粉墙之上,俯身垂首,目光专注幽深,气息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