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死了,黄知州暴怒,全城戒严,整个廊州百姓都遭了秧。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也进不来,百姓们怨声载道,却碍于黄知州淫威,敢怒不敢言。
安阳青玥三人在德州城躲藏半日,却终是敌不过天罗地网的搜查,被找了出来。
安阳青玥不再抵抗,随她们回了知州府。
若要硬拼,小小的德州城也奈何她不得,只要召集萧义等人前来,不出半日她便能破城而出。但那动静实在会闹得太大,德州已靠近韶国,若是一番动作引来孟易白的关注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一夜,知州府已是红绸换白幡,所到之处满目哀伤。
安阳青玥原本还不相信黄公子已经死了,直到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摆在堂中,才不得不信。
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她想上前查看尸体,却只瞧见一张苍白的脸一双瞪大的眼睛,斜刺里便冲出来一个女人揪住了她的衣领。
那女人如猛兽一般疯狂,咬牙切齿:“你,你为何要杀了他,他不过是想嫁你为夫,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应该杀了他!你还我儿命来!”
想来这便是德州知府黄子纹。
“我没有杀他。”安阳青玥拨开她的手,神色平静。
黄子纹被推得一个踉跄,勉强扣住桌角才支撑自己不倒下去。
安阳青玥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不过四十上下,却已是两鬓斑白。她双目红肿,面色凄苦,一身鸦青色棉袍穿在她身上,衬着那微佝偻的背,更是显出几分苍凉。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疼爱儿子,受不了儿子已死的打击,这才一夜白头,形容憔悴。
“你还要狡辩,罗管家亲口听你说要杀了我儿,你如何狡辩?我定要你偿命!”黄子纹一手指着她,目露凶光。
罗管家,难不成便是那日押她成亲的胖女人?安阳青玥想起来她昨夜气愤之下是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一语成谶,那黄公子真的死了。
“我真的没有杀令公子,黄大人还是赶紧着手调查,缉拿真凶吧。”安阳青玥心中不耐,念她丧子之痛,却仍出言提醒。
“什么真凶?你就是真凶,我要把你五马分尸,以慰我儿在天之灵。”黄子纹似是有些癫狂,抽出侍卫的长剑就砍过去。
安阳青玥侧身避过,黄子纹一击不中又挥剑过来,发疯一般胡乱地砍:“我要你死,要你死!”
慕容抬手夹住她剑锋,脸色阴沉:“你一个五品小官,开口闭口就是要人死,要人五马分尸,你凭什么?大炎哪一条律例给了你这个权利,你又将国法置于何地?”
“国法?哈哈,什么是国法?我不知道什么是国法。”黄子纹哈哈大笑,“我只知道我儿子死了,我就要她偿命,不止要她偿命,我还要你,你们都一起去死!你们都下去陪他,这样我儿在黄泉之下就不会孤单寂寞了。”
“真是个疯子!”慕容夺了她的剑,扬手就要砍下去。行至半空,却被安阳青玥捏住了剑尖。
“你干什么?”他怒瞪过去。
安阳青玥摇头:“杀了她我们也出不了城,反而增添麻烦。”
这一耽搁,黄子纹又抢了刀蛮牛一般猛冲过来。
“黄子纹!”安阳青玥一声断喝,“你要是真的爱你的儿子,你就应该让他死得瞑目,你看看他,他如今死不瞑目,魂魄难安啊!”
黄子纹似被恫吓,手中的刀锵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木木地转头,望着儿子一双瞪圆的眼,忽然掩面痛哭。
她的儿子,当真是死得冤枉啊!
安阳青玥走到灵台旁查看尸体,这黄公子身材臃肿,面上也是满布横肉,本来不错的五官也失了颜色,看来令人不喜。
可他却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不该死。
安阳青玥在他身上细细查看:“他脖颈之间一圈深紫色淤痕,除此之外别无伤痕,应该是被人掐住喉咙窒息而死。能够徒手将人掐死,这个人或者会武或者是个身强力壮的女人。他的双手指甲缝里有残留的衣料和皮屑,应该是挣扎之时抓伤了凶手。正面卡住脖子,情急之下挣动,手的位置应该不会太低,有衣料不会是颈项,那便只能是背部或者肩头。”
她的声音平淡毫无波澜,甚至不带半点感情,却似有魔法一般,引人入胜。听着她的叙述,众人面前似乎出现了那副画面:一个女人掐住黄公子脖子,他拼命挣扎,胡乱踢打,奈何力量悬殊。他气息渐弱,却不甘心,极度痛苦之下双手成爪在她背部狠狠一划,挠下了血肉……
连黄子纹都止住了哭泣,抬眼直直地望着她。
“所以只要发现哪个女人近期背部有抓伤,那她就有可能是凶手。”安阳青玥下了结论,对黄子纹道,“知州大人,派人去查吧。”
黄子纹还有些愣愣,那罗管家却有些为难地开口:“这……德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也有数万人口,若是一一排查这得查到什么时候?”
“只查女人,不过是多费些时日。”安阳青玥又对黄子纹道,“大人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就把捉拿真凶的事交给我来做?”
“你……”黄子纹愣了一瞬,猛然想到,“你若是趁机逃跑怎么办?”
安阳青玥大笑:“你城门紧闭,我逃到哪里去?这样吧,我帮你抓出凶手,你放我们平安离去如何?”
“好,那便限你三天时间找出凶手,否则你们就一起给我儿陪葬!”黄子纹一甩袖,愤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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