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童牵着大黄狗在义庄外等到了傍晚,肚子已饿得咕噜叫,大黄也不满地朝门里吠了几声。

安童把狗栓在柳树上,朝义庄里喊道:“仙长,咱们可以回去了吗?”

没听到应答,他跑过去又喊了一遍,却见义庄内空无一人,只有光亮微弱的烛火和几具安放的棺木。

“人呢?”安童惶惑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初学穿墙术之时,楚芜是觉这等三教九流的术法学了也绝无用武之地的,现下他却不得不靠此术重返吴府。

吴府西苑幽静,吴小姐房门前只留了个看守的家丁,正抱着柱子打盹儿,鼾声如雷,睡得昏天暗地;楚芜过去把人叫醒,那家丁迷迷糊糊地与他对视了一眼,身体僵直,接着就歪歪扭扭地栽倒过去。

门上确有一条数丈长的粗麻绳将屋子一圈围住,绳上间隔三尺系一绳结,坠着镜面八卦道牌。

云栖岚托起一段粗绳,端详了片时道:“反了。”

楚芜问:“什么反了?”

“这条五圣绳的缔结系反了,绳头本该从左至右穿出,这里却是从右至左的反向,一个法力高强、精通阴阳术数,不进门就能推算出受害者是吴家小姐的人,怎会犯如此低劣的错误?”

“这绳子不是辟邪划界的吗,绳结反了又如何?”

“绳结系反了当然就无用了。”云栖岚手一松,绳子就从他方才碰过的地方断成两截,他半说笑地戏谑道,“你看,当初让你多学些术式,你嫌枯乏无趣,到要用之时一问三不知。”

楚芜被批评得面红耳赤,可又无法反驳,不坚定道:“我也没有您说的这么不堪吧……”

“当然没有。”云栖岚拍拍徒弟的脸,夸奖道,“小草最厉害了。”

“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楚芜烦躁又羞恼,把他从门前推着往外赶,“我要进去看看吴小姐,您不要留在这里妨碍我。”

“妨碍你?”

“您去镇外的桥头等我吧。”楚芜说着,握住他的左手抬高,任由他的袖子下滑露出一截手臂,那处莹洁白皙的皮肤上密布的图纹令人眼花缭乱,“您看。”

云栖岚左手背的图案已经蔓延至整条手臂,深紫的细柔藤蔓勾着卷,以他的肌肤为壤肆无忌惮地生长摇曳,缠绕侵占了他的前臂,犹如被绘了一幅诡艳的画。

现在他的体内无灵脉净化魔息,寄生于他手背的雌豸一闻到魔物的气息就兴奋不已,此处他不宜久留。

“那你要小心啊,小草。”他将就那只手刮了一下楚芜的鼻尖,“不可以杀人。”

楚芜心想,自己虽然学艺不精,但武力并不弱,对付一只魔绝对绰绰有余,轻率道:“知道了。”

……

楚芜看了眼地上的断掉的绳子,推门而入。

既然绳结系反了无用,那素婵在府门外所遇的那名道人是真是假也无从得知;吴员外和吴管事的话皆不可信,这镇子也处处透着古怪,昨晚他们一进进客栈,店小二就主动提起吴家之事,似乎是有意把他们往吴府引。

吴府里到底有什么?若那吴小姐真是被邪魔附体,又以生者饲之,必定不能留它为祸。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第一次进女子的闺房,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杂沓狼藉之景,屋内收拾得井然有序,晕红飘逸的帘幔、花梨木的铜镜梳妆台、精致的小漆妆匣,连一根丝线都带着脂粉香味。

忽略那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里的女人,倒也一切如常。

那女子有一头厚密浓秀的长发,未梳发髻,凌乱披散下来遮挡了脸颊,一身绮妍明艳的红衣,三股麻绳将她死死地和椅子捆为一体,紧缚的地方看得出她身姿窈窕曼妙,的确是个美人。

楚芜很难把她和先前在长廊里听到的嘶哑怒吼声结合起来。

地上有许多擦不掉的深色污迹,是渗透地板凝固的血,恐怕是死去的素婵和那些修士的。

他还没走近,那魔物嗅到人气,立刻摇晃着头,从喉咙里发出喑哑难听的嘶叫,它一动全身骨头齐齐发出咔嚓地刺耳声响,待它缓慢而僵硬地仰起头,从黑发中显露一双被猩红填满的眼睛,扭曲的面容凶戾嗜血,让人忽略了那原本是张美艳绝伦的脸。

连瞳仁都变色了,太晚了。

楚芜拔剑走向她,慢待道:“对不住了,吴小姐。”

你已经不算是人了。

他的剑锋在对准那张狰狞面孔时忽然顿住。

魔物附于人身,也被囚于人身,被捆成粽子的它暂时无法从椅子上脱身,只得不停地挣扎扭动,在他耳旁咆哮不止。

楚芜充耳不闻地在它面前蹲下,不解地看着裙摆下那双玉足。

那双属于女子的脚纤秀小巧,却套了一双足足大了一寸有余的红底绣花鞋,一蹬就掉了一只。

这就怪了。

以吴府的财力,吴小姐怎么也该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断然不会穿一双不合脚的鞋子。

他归剑入鞘,不理会那狂躁吵闹的魔物,起身走到梳妆镜前,那里摆了一筐针线角料,还有做了一半的女红,他翻开面上的半成品刺绣,从中捡起一只小鞋子。

小鞋子做得很是精巧漂亮,点缀了不少珊瑚珠和铜铃,一双还不如他的手掌大,这尺寸,分明是婴儿的,而上面绣了一半鲤鱼的红绸,也是一件小娃娃的肚兜。

……吴小姐为什么要做小孩子的衣裳和鞋子?难道她怀孕了?

可这说不通,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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