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鼎那么大,里面最少能容千斤的器物,我掀掉兽皮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里面盘着一条像蛇又不像蛇的东西。它浑身长满了鳞片,嘴边有两根长须,盘卧的身子下面隐约还有四只脚,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一下惊呆了。镜儿湖里古老的传说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传闻,湖泊中隐藏着一条龙。
这是什么?是一条龙?龙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传说中才会存在的物种,然而当它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彻底颠覆了我的思维。这条如同龙一样的东西沉沉的盘在大鼎里面,无声无息,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丝生机,它死了,而且在死之前肯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搏斗,我看到它身上的鳞片脱落了很多,满身都是伤痕。不用人说我也知道,圣域人拉去了那块封着守山神兽的石块,给这条如同龙一样的东西巨大的威胁,守山神兽可能死了,但它同样也失去了生命。
“出来!给我出来!”握着石锤的七指在大车旁边张牙舞爪的大喝,周围那些圣域人怔了怔,七手八脚就开始朝大车上爬,想把我从大鼎中揪出来。这口大鼎被运送到这里,一路悄无声息,但是它好像专门在等候我的到来,我落入大鼎的时候,沉寂又古老的铜鼎周身上下绽放着一种黄灿灿的光芒,如同刚刚铸造出来的一样,像黄金般璀璨。
光芒无孔不入,像是一片屏障,乱糟糟围住大车的圣域人全都被掀翻了下去,握着石锤的七指暴跳如雷,嚷嚷着把周围的人推到一旁,抡圆了猛砸过来。他这一击能有多大的力量,足以把人活生生的砸成肉泥,然而大鼎周围黄金般的光芒柔韧不可摧毁,石锤撞击在金光上,嘭的就断成两截,七指的虎口被震裂了,手里只抓着仅存的半截木柄,蹬蹬的倒退出去。
那一刻,我忘记了周围的危险和攻击,盘在大鼎中已经死去的龙,两只眼睛圆睁着,身上布满了一层象征着死气的绿斑。它的嘴巴微微张开着,好像随时都还会龙鸣一声,冲天而起。透过它微微张开的嘴巴,我看到它只剩下了半截舌头。我像是明白,又很糊涂,想起石头棺材里那个像我的人,对方的舌头也是被割去的。
这条龙一样的神物,就是石头棺材里的那个人的化身?
周围嘈杂不断,打断了我的思路,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老蔫巴实在跑不过了,兜头就扎进了戈壁下面坚硬的沙砾土层中,但是这里的土跟东北深山老林还有大河滩上松软的沙土不一样,老蔫巴只钻进去半截身子,圣域的高手一步跟上去,提着老蔫巴的腿,硬生生把他给揪了上来。
“出来!你不出来!我弄死他!”抓着老蔫巴的圣域人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但难保不会长着三只手或者翼翅,他揪着老蔫巴风风火火的跑到大车跟前,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老蔫巴被揪的紧紧的,这一巴掌几乎把他打的昏过去。
“呸!”老蔫巴看着迷糊,但是关键时刻头皮很硬,噗的朝对方吐了口唾沫,扭头对我道:“你跑!快跑!别管俺......快啊!”
老蔫巴一被抓住,躲在暗地里的莲娘也坐不稳了,呼的就跳出来,想要把老蔫巴救走。我心知现在出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老蔫巴的样子又让我紧张。
轰隆......
绽放着金黄色光芒的铜鼎微微颤动了一下,眼前闪动起一片五彩的光,大鼎中隐隐有一股跳动的气息,从头顶开始朝身体里钻。这也正是我的初衷,宁可收走大鼎里的血魄精华,也不能让圣域人得逞。我被迫收敛心神,在大鼎里接受那股跳动的气息。
我的视线有些恍惚,莲娘的呼喊,老蔫巴的催促,还有圣域人的喝骂好像瞬间远去了,死气沉沉的龙尸没有动,然而大鼎的金光里,骤然升腾起一道模糊的影子。那是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我又看见了那个拿着锄头的老农。
他的样子在此刻看起来有点飘忽,但是他的眼睛却明亮的像是两颗星辰。我形容不出他的目光,总觉得里面带着忧虑,带着期盼,带着一种悲悯天下的情怀。大鼎中的气息不断钻进身体,那好像是一种异样强大的力量,气息混入血液,一路流过身体,被折断的骨头渐渐滋润了,急速的生长,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
老农手里拿着锄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大鼎的气息流进身体一丝,他的身影就淡化一丝,直至最后无影无踪,我感觉仅存的那一缕身影烟气一样的盘旋在头顶,好像完全消失在眼前。所有的气息都被收的差不多了,铜鼎发出一阵铿锵的铮铮声,外面的金光急剧消散。我知道,它的血魄不存,化成了一堆凡铁。但是血魄精华流进体内,身上的骨伤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这应该是我第四次收走大鼎的精华,再加上额骨后的转生印觉醒了那么一点,血魄精华完全和身体融为一体,我一翻身跳了出来,一脚把离的最近的圣域人给踢飞出去。
“你终于出来了,不出来,我打死他!”揪着老蔫巴的圣域人左右开工,老蔫巴的两边脸庞已经高高肿起,嘴角鼻子都渗着血。
“走啊!走!不要管俺......”老蔫巴的神情有些恍惚,但还是一个劲儿的催促我赶紧离开。
我身上的血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头顶那一缕好像随时都会消散的老农的影子在浮动。我抬脚冲过去,速度快的让对方无从分辨。老农快要消失了,但就是那仅存的一缕气息,也不是眼前的圣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