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客们走的时候抓走了不少桌上银两,但是眼前的这个大老板好像丝毫不关心。
这个大老板拍了拍手,那些荷官们开始行动,逐步把赌坊内的环境归置完全。
“这是高剑客的一千五百两,”赌坊大老板从怀中取出银票:“我们和‘瑞丰和’并没有什么往来,用的银号是山南的‘禄寿隆’,虽然不如高剑客最常关顾的‘瑞丰和’,但这家银号也很不错。”
齐然接过了银票,随意看了看就放进了怀中。
“大老板的声誉,我还是信得过的。”齐然沉声说道:“只不过不知道大老板你要怎么指点我发财的路子?”
他如今收敛气质,刻意表现出对钱财的兴趣。
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执着之人,因为这种人除了自己执着之事外,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关心。面对此人,他的对手就觉得无从下手,无从打击。
而一个人只要有了能够被人看穿的兴趣,只要这个兴趣能够被他人掌握,这个人也就不再可怕。
‘高进’确实是个很可怕的人,他的剑法极快极狠,但是贪财的‘高进’又不那么可怕了。因为此时,面对一位‘剑客高进’的情况已经转化成了面对一个‘贪财鬼高进’;无论怎么看,对付一个财迷都远比对付一个冷酷的剑客来得简单。
想通了这层道理的老者,笑眯眯地,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些。
“你我素不相识,我在高剑客这里怎么会有什么声誉?客套归客套,但是在商言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和高剑客说说看的。”老者指了指墙后的密室。“之后的事情,还请随我到密室中详谈,请。”
齐然点点头,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急着进门。
“大老板先请。”
“高剑客果然谨慎,是个成大事的人。”大老板笑了笑,转身向密室中走去。
等到二人进了密室,大老板敲了敲墙壁,似乎触动了某种机关,分开的墙体又重新慢慢闭合。
密室中有夜明珠,如同拳头大小。在这光亮之下,密室中并不黑暗,反而比一般的房间要亮很多。
夜明珠虽然名贵,但齐然对此并不觉得稀奇,这个大老板自承是‘四海会’的背景。那是一群海上大盗,如今被朝廷诏安,原先的四大海寇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海军的四大将。
四海会纵横海外这么多年,搜刮点夜明珠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大老板如何称呼?”齐然率先开口,“若总是称呼大老板,高某觉得有些别扭。”
“我姓孙,若高剑客觉得称呼别扭,直接叫我‘孙坊主’。”
孙坊主坐在齐然对面,拍了拍手。
密室之中有侍奉的仆人,走过来奉上香茶。
“孙坊主似乎对于我今晚大闹赌坊之事毫不介意,这让高某有些好奇,难道坊主你就不怕那些赌客不再来吗?”齐然端起茶碗,学着那些凶恶人物,仰头一饮而尽。
孙坊主端起茶碗,放在右手手心,左手则摩挲着茶碗边沿。
“十赌九诈,那些赌客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这些赌坊有规矩呢?”
“什么规矩?”
“若是一个赌客赢得太多,迫不得已,赌坊是要把钱追回来的。像是在通和赌坊,一个赌档,留给骰官的本是一千两。高剑客今晚赢了许多,所以才引来了我们的注意。倘若高剑客只是拿了几百两,或许我们就会置之不理也说不定。说到底,赌坊做的是算术上的生意,只要靠着赔率就有得赚。但是遇上了高剑客这样的人物,就要另当别论了。”
孙坊主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
“话又说回来,赌坊的生意和风月行的是一样的。难道那些寻花问柳的会因为姑娘们有花柳就不去照顾生意了吗?事实恰恰相反,去妓寨最多的人,对妓寨有什么隐患最清楚。同样的道理,到我们赌坊来得最多的人,也对我们的心思最清楚。只要赢得不过分,我们赌坊也不会把他们怎样。双方都明白彼此的底线,这门买卖才能做成。赌客们知道我们赌坊的规矩,看到我们出千,反而只会去责怪你高剑客初入赌坊,不懂人情,不通事故。此事之后,他们该怎么光顾,还是会怎么光顾。”
齐然大笑:“这就是所谓的愿者上钩?”
孙坊主亦是点头:“不错,愿者上钩。”
齐然此时沉声说道:“那么,不知道孙坊主要和我说的发财路子是什么,到底能不能让我也‘愿者上钩’?”
‘高进’对于钱财的急切被孙坊主看在眼中。
“高剑客,你惧死吗?”孙坊主放下茶碗,带笑问道。
齐然右手撑在桌上,拨开披散的头发,他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眉处向右下劈去,如同蜈蚣纹路,可怖可惧。
“高某这一生只惧一件事。”
“何事?”
“身上无金。若我身上没有钱财傍身,我就觉得心惊胆战,浑身无力。除此之外,高某什么也不惧,什么也不怕。若有大利,哪怕是武道六宗的弟子,我也砍杀给你看。”
啪!
齐然把长剑拍在桌上,发出巨响。
看见齐然这等动作,原本低眉垂目的仆人们瞬间集中到孙坊主周围,拱卫守护。
“孙坊主,你信吗?”齐然左手按在剑鞘上,看着孙坊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孙坊主笑着对那些仆人说道:“你们都退下,用不着担心。”
他看着齐然,站起身来。
“若我不信的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