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日落日升,时间就在这周而复始的循环之中,以横流沧海之势,向前而去。
这一夜虽然漫长,但是始终是要天明的。
那些品秩不够的官员昨夜是睡过去的。
而睡过去的人,当然不知道醒着的人做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他们向着宣政殿而去的时候。很多人惊讶地发现,如今守在定阳门外的军士已经不是禁军十六卫的人了。
玄色皮甲,配上锋锐长枪,整个京师之中,如此孟浪而不羁的只有一家。
燕无敌。
看到燕无敌的家兵堂而皇之地陈列于定阳门之外,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有那样的猜想。是不是那位雄心勃勃的太师终于忍受不住自己头上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君王,提前动手,准备改号建元了呢?
而且宗超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虽然对于这一点,在场的大小官吏谁都不怎么在乎。这个糊涂皇帝如此作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一月之中,宗超维能够到场超过二十天,就已经是极为勤政的表现了。
“敏行,你说说看,昨晚可能发生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晋皇不是被囚禁了,就是被杀了这还看不出来吗?那位太师,已经忍不住要给自己换一把椅子了。”
两个人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他人听见。
“还有,牛佐相爷每天都在百官之前而立,如今却连人影都看不到。”
“不要说这位牛相爷了,其余的李,王,姚三位,也不见在场了。”
此时,燕无敌手下家将之一的郭靖难冷着脸到了这两人面前。
“若要说话,就大大方方,公而告知。何必鬼鬼祟祟,压低声音?”郭靖难说道。
那两人噤若寒蝉,感染之下,就连身边有些讨论家长里短的人都不敢出声了。
“嘿”郭靖难扫过这些文官,冷声一笑,吩咐身后的士卒:“给他们放行。”
在我家太师的威势之下,你们还不是要低头下来?
郭靖难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官吏,忍不住心中的畅快之感。
宣政殿中,众人到达的时候,内中的场景让人一愣。
牛,李,王,姚四位相爷当然还是两两分列。只是在左首侧,牛,李二相之前,还有一高大身影,双手扶胸,闭目而立。
那人头上随意以金虎发簪系着,头发垂落,肩膀极宽。
真的是他众人心中不禁一跳!
自从他与晋皇半年之前那一次冲突之后,他再不上朝。然而,今天他又来了?
燕无敌!
宣政殿气氛凝滞,众人禁声。此时,就算是一根针掉到地上,那轻微声响亦不会被人忽视。
燕无敌的大宗师之名朝野闻名,如今他亲自坐镇。在场的官吏即使有心向那四位相爷询问,也不敢开口。
而那四位相爷,此时也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言不发。
这究竟如何了谁能给个明白话?
此时,兼着中书令的大黄门伍子驷从宣政殿侧门而入,缓缓走上殿中皇座周围。
看着底下大小官吏的各色表情,这位大黄门以独特的嗓音缓缓说道:“大星陨,万物悲切。昨夜亥时三刻,于承天殿卧榻之上,晋皇宗超维薨。”
晋皇宗超维薨
众人脑中反应过来这一句话的意义。
再也压制不住,在场的人终于发出声音:“陛下是如何去的?”
“可有奸人谋害?”
“哪位皇子得立为新君?”
一个个问题被不断抛出,在大黄门伍子驷耳边不断炸响。
庄重肃穆的宣政殿,如今却变得如同闹市口一样。
“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天下万民的支柱。”就在事态慢慢走向失控边缘,在这宣政殿之中,有一道浑厚男超群而出,压服所有杂音。“如今不过是先皇殡天,不论其他,让伍子驷把话说完,难道不比无端端地揣测琢磨要好很多?”
燕无敌开口,带动真气,让这些人不敢再多出声。他闭目之中,缓缓说道:“伍子驷,当众宣读大行皇帝遗诏,立下新君,安抚朝野。”
伍子驷看了一眼燕无敌,后者始终是那么从容不迫,信心十足,给人以极大的威势与压力。
蒋保国是伍子驷的好友,这两人在昨日之前,还曾经幻想过拥立英王宗广,掌握朝纲。然而一日之后,这样的想法已成泡影,再无可能。
“不肖罪人宗超维临死涕零,胡言不知所谓”
伍子驷展开了那张由燕无敌经手之后的遗诏,双手持着,缓缓宣读。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在写罪己诏的时候,如此低微。燕无敌并未以任何修辞去美化宗超维的原话。宗超维说的是什么,那名承旨学士写的就是什么,如今誊写出来的都是那晋皇宗超维原话。
“寡人之过失,一曰淫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宗超维临死之前,总算是天良发现。
“晋皇”
“先帝”
就算宗超维做得再失职,他始终是一个皇帝。这种时代背景之下,当然会有些怀念他的臣子。
随着伍子驷的话音飞出,这宣政殿上,有了一种悲切之感。
“大行皇帝的罪责不用说太多了。”此时,燕无敌再次开口。“伍子驷,直接捡最重要的那条来说。公告百官,新皇人选。”
嘿嘿官员心中有不屑者,内心想到:到了最后,还不是你燕无敌以命为挟,让晋皇让位与你?
燕无敌之心,路人皆知。如今,你还惺惺作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