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随和姬宣远及皇后请了旨之后,便将公孙洛从中宫史的后所接了出来,安置在了未央宫里养病。
只是这病不知道为何总是越养越重,最终就养到连皇上都知道了。
赵太医亲自把完脉之后,给安随使了一个眼色,口中只说公孙洛的病是先前养病的地方不适宜,反倒叫病情越发严重了,也吩咐了身边的小黄门如此去跟皇后回复。跟在赵太医身后的一个药童转身也要回去太医院给存记档,却被赵太医伸手拦了下来,只道自己一会儿回去亲自记档。
那药童虽然奇怪,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退到一旁去了。
安随吩咐公孙洛好生休息,跟着赵太医的脚步往外走去了。避开了外人的眼目,安随这才敢开口问道,“赵太医,是不是阿洛的身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太医点头,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不禁连语气都暗沉了几分,“这公孙大人平日里得罪了不少的人吧!”
“为何如此说?”安随不禁心中一惊。难不成公孙洛的病是有人刻意加害的吗?
赵太医答道,“之前,大人拿来的药碗中只有碗口有韩石散的痕迹。后来,这几日,下官在诊脉的时候,公孙大人的脉中看来,分明是有服用韩石散的迹象。而下官在下药的时候,包括送药的时候都细细验查过了,而且公孙大人的药都是一次熬两份,一份给公孙大人服用,一份是下官同时服用的。可是下官并无事,而公孙大人却出事了,大人仔细想想便知道,这里头恐怕有蹊跷呢!”
安随虽然自己久病成医,但对于所谓药理之事却是不大通,那韩石散却也是听闻过的。
韩石散得名于亡卫末年的炼丹师韩石,这药的成分和魏晋南北朝世族大家时常服用的五石散有些相像却不大相同。五石散吃下去之后会让人在短时间内身体振奋,之后却会让人身心受损。韩石散的功效却是有些相反。
韩石散在短时间内会让身体看起来十分虚弱疲惫,行动不便,可是停药十日之后便能恢复。虽然说韩石散是叫人看起来病重,不过服用久了,到底还是十分伤身。从前亡卫末年的之侯为避开灵帝的耳目,不得不常年服用韩石散装病以自保。但之侯最终也是死在这种丹药之下。
安随不禁讶道,“这……这宫中禁被森严,韩石散怎么会出现在宫中的?”
“这事情只怕是蹊跷。大人要不要仔细查查?”
安随点头,“这是自然,皇宫禁苑之内竟然有如此之物,势必是要查清楚的。只是皇上那里,赵太医先被声张,小心回复,待本官查明了这事情的原委经过,再向皇上细细禀报。”
赵太医自然明白,这宫中的明争暗斗哪一日消停过呢?这妃嫔之间为了皇上的宠爱和宫中的地位、子嗣的将来,勾心斗角个没完。宫女们之中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也不在少数。如今还连带上女官们之间的事情,可真是一场好戏接着一场。
不多时,新智便来未央宫传话,说是皇上下朝了,安随叮嘱了宫女几句,便起身去了乾政宫。安随整理好从朝堂上送来的奏折,姬宣远便后脚走了进来,“这两日怎么脸色都不大好的样子,可是为了朕责罚了班氏的缘故,让你不高兴了?”
安随连忙摇头,“皇上并没有让微臣感到不高兴。不过班充仪的事情,皇上倒是实在不必为微臣出头,到底她也没有怎么样,为母的心肠,到底也十分可怜。”
姬宣远却不认同,“她确实也没能把你怎么样,这不是你的运气,是她的福气。你以为她若是真把你给怎么样了,朕还能让她好端端地呆在这个后宫里面吗?朕几次三番明里暗里地告诫过这些嫔妃,朕身边的人还是少打主意,她们偏要往枪尖上撞。从前还念着不过是妃嫔们之间暗里头的动作,也就任由她们去了,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朕不动手给她们点警戒,往后还不是更加不得了了?”
姬宣远的神情看起来的确是对这些妃嫔十分不满,拉拢御前的人,不也是等于有了要窥探圣上的野心了?何况班氏从前对于何美人的事情,如今也算不得太冤枉。但回过头来想想,班充仪到底是因为自己而得祸的,便还是想替她求得一个轻一些的刑罚。
姬宣远何尝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略略一皱眉,姬宣远便知道她多半是心下不忍了。其实妃嫔之间拉拢御前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从前也有这样的例子。只是事情临到安随,他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和计较,只怕她被人吃了亏去。因此这件事情他也是打算严惩的,“你不必如此过意不去。从前许名昌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朕也是如此严惩的。御前的人和旁的人不大一样。”
这样一说,安随便知道没得可求情的所在了。
姬宣远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以后若是还有那些个不肯消停的妃嫔,你也不必留情面了,该申饬的也就申饬了,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一切后果朕给担着。”
安随抬头去看姬宣远,轮廓棱角分明,在阳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凌厉。
“其实,皇上不必这样护着微臣,微臣会保护好自己的。”
“朕知道!”姬宣远道,“你对着班氏的手段朕看在眼里,朕知道你并非愚钝之辈。只是一个女人再怎么厉害,她的男人都会想要把她好好保护在怀里,不必面对外面的风雨,哪怕是一丝一毫也是不行。”
安随微微侧过头去,“皇上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