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远走到一处,“朕仿佛觉得这附近该是到谁的府邸上了。”
许名昌连忙道,“皇上,这再往前面走,就到唐王府上了。”
“原是如此,朕也许久都没有去看过唐王了,不妨前去走一趟吧!”姬宣远回头看见安随,“阿随,你带着大公主到街上去买些小物什吧,她都缠了朕许久时候了,难得出宫,便带她去见识见识好了。”
安随屈身,“微臣遵命。”
大公主舒尔有生以来到是第一次来到市井之处,什么都感到十分新鲜,“哇,姐姐,好多好玩的东西啊!”
安随入宫三年,再回到街上来的时候,亦觉得十分有趣,大公主看上了不少市井中的新奇玩意儿,“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那小贩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伸手递了一个菱角过去,“小姑娘,吃一个吧!”
舒尔立刻接过,“谢谢大伯!”
“哎呦诶,好懂事的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菱角是刚煮好的,舒尔不大会剥,安随便伸手将菱角剥开放到舒尔的手里,舒尔“呼呼”了几口,才敢往嘴巴里一放,“好吃。”
安随从腰间拿出几个铜钱,“大伯,我们要买一些回去。”
“好嘞!”
舒尔吃完了菱角,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那黑黢黢的一条甚是明显,连身后的任琦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卖菱角的大伯笑道,“夫人可真是年轻,小姑娘承了夫人的相貌,长大后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安随愣了一下,略有些尴尬,“大伯,我还未成家呢!这是我们家的小姑娘!”
大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是我看错了,姑娘梳的还是姑娘的发髻,不过我是瞧着姑娘不像是个丫鬟呀!反倒像是那画里的仙子一样。”
任琦琬走近了两步,“大伯,您还知道画里的仙子啊!”
“我在这街头上都混了那么久了,自然还是有点见识的,你别看我不认识字,看人倒是还不错的。”
任琦琬掩住嘴笑,“是是是,您没看错,我们家这个妹妹啊,虽说是个伺候人的,倒是像个被伺候的。”
安随轻轻拍了任琦琬一下,伸手接过了大伯递来剥好的菱角,“谢谢大伯了。”
“诶,姑娘好走!”
大公主都已经五岁多了,手里抱着油纸,手里拿着菱角吃得开心,抬头看到一处酒楼,便站住了脚,不肯再走,“姐姐,我饿了!”
安随抬眼,那酒楼建得极高,牌匾上还写着三个大字“凌淑楼”。
那是三年前,她唯一去过的酒楼。
“既然姑娘饿了,咱们就进去吧!”任琦琬笑了一下,“姑娘可真会挑地方,这可是京城里屈指可数的酒楼了,听闻里面的菜做得可是跟咱们那里有的一拼呢!”
酒楼看三人穿戴并非是普通人,连忙安排了个好座。
安随想,可真是巧了,三年前,她和钱府里的侍女坐的也是如今这个靠窗的香阁,几个远远跟着的侍卫就入了旁边的房间。
任琦琬一口气就点了不少的菜式,安随忙道,“点了这么多,能吃得掉吗?”
“这可不光是给咱们点的,隔壁的这些侍卫们难道就不要用膳了?反正这时候还不到用膳的时候,这阁子里空得很,也不招人眼睛。安妹妹啊,你就放心吧!难得带姑娘出来一趟,你就放松点吧!”
舒尔倒是吃得很高兴,虽然吃得很惬意,却还是隐隐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天家风范。不多时便是杯盘狼藉的情况了。
安随正想要出声唤小二,却听见老板的声音,“陈公子来了,还是原来的房间吗?”
“自然。”
“快,来人给陈公子上菜。”
安随骤然闭了声音,陈思渲的身影突然在帘子前面停了一下,他的眼睛从帘子外看了进来,安随突然心中一跳。
索性陈思渲只是看了一眼,随即就从帘子前走开了。
任琦琬碰了碰安随的手,“怎么了,看呆了?”
安随摇摇头,领着舒尔便往外走去。
陈思渲坐在阁子里,这三年多来,每一次他出宫,都会来凌淑楼,而每次来凌淑楼的时候,都会坐在这个阁子中,而旁边的这个靠窗的香阁时而有人,时而无人,却再也没有见到三年前坐在这个阁子中的女子。
“那么多谢了!”
陈思渲的思绪骤然被打断,冲了出去,在门口撞上了正要送菜进来的小二,那酒翻倒在他的衣袍之上,他也顾不得去擦。
小二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连声在后面喊道,“陈公子,陈公子,这菜你还要不要啦!”
陈思渲一直跑出了凌淑楼才止住了步子,方才那个声音,分明就是三年前的女子。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却不知道应该往那个方向去。
他找了三年了,他始终都不知道她在哪里。三次,他都这样生生错过了,而那个声音的主人仿佛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
他久久盘旋在耳边的声音,始终就像是一缕清风一般,轻轻吹过他的耳畔,他始终追寻不到她的来处,也不知道她的去处。
他突然笑起来了,他这样苦苦追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而她恐怕早就不记得这世上还有他这样一个人了,也不会知道在芸芸众生之中,他这样苦苦寻找她的下落。
可是,如果此时让他死去的话,他惟独不能忘记的便是那个声音,那也许会是他终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