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仟将啃了一半的红苹果往描金的漆盘里一丢,气得用宫女递上来的手巾直擦擦。
夏花猛然间住了嘴,暗道糟糕!心气太直,直陈其事不加遮掩,没考虑到奶奶的感受,把什么都说了。
春生幽怨地瞄了夏花一眼,早瞪了她几回了,结果她愣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一点默契都没有!
就在李小仟将气鼓鼓地将手指擦得通红而不自知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棉巾,掷回宫女手中:“出去领二十廷杖,跪四个时辰。”
李小仟没注意到吓得跪了一地的宫女内侍,以及被拉出去却不敢喊冤叫屈的宫女,只呆呆地抬眼朝胤舒看去,只见胤舒心疼地剜了她一眼:“嫌自己皮糙肉厚,想打薄点?”
李小仟半晌才明白过来,不由得嘟起嘴,焉焉地道:“太子哥哥,人家心里头不过是有点烦罢了。”
胤舒知道她正不痛快,于是将她红得发亮的手指捧在手中轻轻吹了几下,柔言安抚道:“有太子哥哥在,你尽管放心。”
李小仟有胤舒陪着说了会话,失落感才减轻了不少。
周七见李小仟心情好转,一面心道郑大人你运气真好,一面传报工部左侍郎郑大人携夫人前来探望县主,正在门外等候。
胤舒略作思索,便令请进来。
原来郑旭文前日得到消息,清河县主正在东宫养病,便携老妻前来探望。
他又见李小仟精神尚可,遂借机与李小仟探讨些制盐器械及技术的细节,这些都是专业问题,李小仟前世自己制过美容盐,且亲手按图纸缩小比例,找工厂加工过制盐的机器和器皿,本身又是学工科的,对这一项不要太懂!
郑旭文自然收获不小,对李小仟更是拜服至极。
当日郑夫人回府之后,也盛赞李小仟姿容出色,谈吐疏阔,举止有礼,风仪清雅,夸得李小仟如同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子一般。
总而言之,郑侍郎老夫妻俩对李小仟简直推崇备至。
郑府上下人人诧异不已,这说的是那个镇北侯家的小霸王?!大都第一纨绔李小仟?!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而让李小仟没有想到的是,只过了一夜,整个大都的风向再次突变。
这一回,是元夕李小仟被刺之事不知被谁透露了出去。
某股势力不惜派出二十名死士,在元夕当天夜里,于吉圆大街蓄意制造混乱,当众刺杀李小仟未果!
那些死士的尸体还在巡防营的停尸房里,至今无人敢去认领。
此事不诉因由,却只简单扼要地陈述过程,反倒激起人们的无限想象。消息一经抖出,大都百姓前后只稍作联想,登时将目光集中到了赫王府!
遂立即又出坊间传言,李小仟妨碍了丹阳郡主与状元郎真心相爱,早已成为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罪魁祸首呼之欲出!
先前痛骂李小仟的人被啪啪地打了脸,舆论转眼竟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先不说犯了奸情的人是不是该依律浸猪笼,太后为这样的女子撑腰似乎也有为老不尊之嫌。
再者,男人三妻四妾虽不失为一桩美谈,可平妻指使凶徒袭杀正妻,如此尊卑颠倒、内闱不修实乃朱户之大忌。
最后,镇北侯父子在西北边陲经年累月地吹寒风吃沙子,脑袋悬在刀口上,却毫无怨言地护佑着朝廷及千家万户的安乐,可他们自已的亲骨肉却在大都被死士袭杀,这算什么?是谁对保家卫国的英雄们有意见?!
如此一来,李小仟瞬间成为全大都最委屈最可怜最令人惋惜的贵女。
而丹阳郡主则被戳着脊梁骨骂得狗血淋头分文不值,连带着百里星台的声誉也一落千丈。
此事在民间甚嚣尘上,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自然很快就传入了宫中。
景后素来冷艳高贵,可听说此事之后,仍气得哭了一场。
连侯夫人都忍不住进宫哭诉,跪求皇帝彻查此事,严惩背后的元凶。
于是,几乎就在当日快要散值之前,礼部接到圣上口谕,登时便将丹阳郡主的婚事丢在一边,先忙起李小仟受封郡主的事宜来。
不过翌日上朝时,便有人就此事发难,理由是李小仟一非皇族血脉,二于社稷无功,没有资格做郡主。
结果太子嘴角弯出一道轻浅的弧度,只道你们说的对,不过清河县主是皇后娘娘养大的,打小在皇后娘娘跟前尽孝,跟公主也没差别了,就请皇上封清河为公主吧!
那几个反对的大臣顷刻间哑口无言。
工部左侍郎郑旭文横了他们一眼,蠢!人家打的就是亲情牌,反对什么呀反对!没眼色!
自己则连忙出列表示赞同。
随后,支持的大臣瞬间声势浩大起来,先前反对的几个大臣感觉像被耍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不对极了。
如此,礼部筹备不过两日,便已各色齐全。正月二十四那日,李小仟在景仁宫行受封礼,仍沿用原来的封号,是为清河郡主。
这些都让李小仟深感意外,她苦心布置了东邻唐家的圈套,丹阳郡主钻进去了,但结果却不如人意。
险些把她自己的名声都给赔进去了。
然而,那次突然的遇袭竟无意中成全了自己,虽说回想那一晚,真的细思极恐凶险至极,且她不仅生生受了大惊,还大病一场,喝了很多药汁,不过最后的结局倒也喜感。
挽救了她那岌岌可危的名声。
这几日坊间关于她人品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