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下人们手脚很快,百余人齐上阵,院中眨眼之间便竖起铁栅栏,一看就是经常做得手熟。
待水寒回到百里星台身边垂了下眼帘,百里星台便不着痕迹地会意点头。
待黄奇将葡萄牵入,官客们只见一条宽头阔背的黑犬神气昂昂地吐着红舌头站在场中,环视四周却并不怯生,只是过了一会儿,却只觉得一股恻恻的阴风袭来,众人只觉背上凉飕飕地,皆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大毛衣裳,却见一只华美的金钱豹被饲养的下人牵着,左右环顾、若有所思地轻盈而优雅地迈着步子,如穿越丛林寻找最佳的猎物,最后碧绿的豹眼直勾勾地锁定了场中的葡萄。
葡萄似乎也有感觉,猛然一个返身便对上花豹的眼,当下直起脖子和眼来,浑身僵直。
陆晓遒得意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拿眼角瞥向百里星台。
百里星台却纹丝不动,淡淡地看着场中的一犬一豹。
其他的官宦子弟精神抖擞,已经在下注了,这一席只顾不赞成道:“陆二,这狗遇到豹子只有躲的份,你这不明摆着要那狗的命么?”
旁边的人道:“顾九,你懂个屁,这可是清河郡主的狗,大约比一般的狗霸气些吧。”
说着那些官宦子弟皆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真要谢谢陆大,今日能有如此精彩的格斗,这可不是常有的。”
场中葡萄真的想躲开,可是忽然场外有一声娇咤:“葡萄,上!锁喉!”
这记先声夺人,葡萄四腿登时一立,口中“呜”地一声咆哮,原本血红的眼睛发出绿色的幽光,就在金钱豹迅捷如风奔突而来锁喉的一刹那,对峙中的葡萄突然一个打滚闪身从豹子身下滑出。
然后众人便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二者间的缠斗,当场只听野兽原始混乱残酷的呜呜的嘶吼,只几息间的功夫,一犬一豹又突然分开。
只见黑犬身上的毛被豹子尖硬的獠牙撕咬去好几处,一个个血洞,后腿也折了一个。
一边退后一边口中还有受伤后轻轻地哀声。
金钱豹却还镇定自若,轻松得意地摆了下长长的尾巴,优雅得如同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
就在豹子身形一晃又要扑向黑犬时,栅栏的门忽然间又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豹子奇怪地朝那头看了一眼,而葡萄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一犬一豹几乎同时朝红影扑去。
不同的是,豹子是锁喉而去,而葡萄是去救人的。
变化只在瞬息之间,围观的人惊得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时,三个身影混乱在一处,却同时倒在地上。
百里星台倏然从座上起身:“来人,快传太医!”
旁边听见的众人不由得唬了一跳,见过李小仟的,比如陆复临、杜砚修等人一时神色复杂,不知那红衣女子是何身份;没见过李小仟的,都以为那红衣女子就是李小仟了,纷纷惊得傻了眼;而陆晓遒盯着倒在场中的金钱豹,一时不敢置信,更不知是喜还是忧。
正在此时,从荣萱堂方向匆匆而来一道华服艳丽的身影,百里星台只扫了一眼忙快步迎了过去:“仟儿。”
李小仟走得急,面色凝重,娇喘微微,只管放眼扫视当场,目光触及场中倒地不起的一人一犬时,瞳孔骤然一缩,小脸便不由得狠厉起来:“怎么回事?”
百里星台知道秋叶传话必然不会走样,仓促间只轻声道:“快去瞧瞧葡萄。”说着牵起李小仟的手。
李小仟步子一顿,立刻明白他话中之意,当下随着百里星台急急地走到场中。
围观的一众官员及各家官宦子弟这时也惊讶到了极点,因为无论是几乎被黄奇拎着狂奔而至的张太医,还是随后赶来的百里星台和李小仟,都不约而同地首先去关注那只满身鲜血的黑犬葡萄,而不是那个红衣少女,更不是那只下喉被匕首没入的金钱豹。
李小仟看着往日神纠纠气昂昂的葡萄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不由得恼怒到指尖发抖。
“张太医,葡萄如何?”
张太医检视过葡萄一圈,并且已经做了急救措施,当下也不无沉重地道:“只能尽人事以听天命了。”
急忙挥手让后面两位小厮抬起担架:“快,送回青园。”
百里星台又忙吩咐四名巡抚护卫跟着护送回去。
围观的里头少不了有轻佻的,不由得随口讥笑道:“这抚台大人软饭吃得还真是周到,如今连巡抚护卫也都干起保护郡主的狗的营生了。”
“你能做得和他一样周到,你也能做巡抚了。”
接下来一群官宦子弟在那儿嘎嘎地肆意大笑。
李小仟却是不知,亲手将夏花扶起,夏花倒还好,只是肩膀被那豹子狠狠拍了一爪,受了硬伤,她见到李小仟,已是半受惊吓半是委屈忍痛跪在李小仟跟前,滚下泪来:“奶奶,都是奴婢的不是,连累了葡萄。”
倔强的俏脸挂满了晶莹透明的泪珠。
李小仟强自冷静地吩咐道:“你没有错。”又向秋叶与春生:“快扶夏花回青园。”
“等一下!”陆晓遒不知何时已来到当场,瞪着眼气忿地道:“这贱婢杀了我的豹子,我要她的命”
李小仟艳若桃李的小脸此刻面带秋霜,唇齿生寒地怒斥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陆晓遒没想到李小仟果然狂妄无礼,不由得狰狞地道:“想走?来人!”
他一句来人才刚刚喊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噌”地拔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