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银还维持着跪在蒲团上的姿势,刚巧将那一方染血的衣角遮挡了过去,听男人开口诘问,她心里一凝。
这香台下面,想是,藏了人……
可她该不该说出来?
她脑海里飞快地计算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快说!”
那群人里开始有人不耐烦了起来,低喝一声。
落银背影一颤,“没,没见过!”
这副口气配合着这种反应像极了被吓坏的孩子。
为首的男人闻言将目光放在落银背上打量着,这种目光让落银心底发寒,不知何时,手心里开始冒起了冷汗。
“走!”
好大会儿,那男人才沉沉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随后,一群人便疾步离开了寺庙。
落银松了好大一口气。
“哪里来的人啊……”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吓死人了。”
“快快,咱们也快回去吧,省的他们再回来。”
这么一场sao乱过去,烧香的几人都三三两两地离去了。
大和尚也对小和尚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教育:“下次万万不可如此莽撞,你又不知他们的来历,岂可如此?万一惹恼了他们,祸及庙中香客,此种罪过岂是你我担当得起的!”
小和尚沉默不语,许是意识到自己言行冲动。
南风见落银还跪在那里,催促道:“落银,咱们去求个平安符,也早些回去吧!”
“好。”落银点点头,刚要起身,动作却又是一顿,片刻之后,伸手将那一方衣角轻轻地塞了进去。
忽然,觉得一阵杀意袭来。
她一吓,忙将手收了回来。
“好心没好报……”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声,方才起了身。
躲在香台下的人眼见着那只稚弱的小手拿了出去,将她这句埋怨的话也听得清楚。
……
今日的晚食吃的早,用罢了饭,落银坐在摇篮边逗了会儿虫虫,小家伙似乎白日里哭得累了,没多大会儿就直打哈欠。
今日求来的平安符系在摇篮边,落银看了眼,觉得还真有些用处。
她轻轻地晃着摇篮,没几下,就见虫虫闭上了眼睛。
替他盖好了小被子,落银适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外屋里,叶六郎和月娘正剥着几个干巴巴的玉米棒子,低声地说着话。
“是该好好做一做打算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明日我找寨主好好谈一谈……”叶六郎倚靠在椅背上,因胸前的伤口问题,不能动作过大。
寨子里能吃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落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虫虫睡了?”
月娘见落银走出来,抬头笑问道。
刚才还愁眉苦脸的,一见落银出来就换了脸色,显是不想让孩子担心。
落银点了点头,见外头天色还不算暗,便道:“爹,二娘,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叶六郎以为她是要去南风家看望李方氏,便点头允了,并道:“小心点儿,天快黑了,快些回来。”
“我知道了。”落银应下,抬脚行了出去。
她却不是要去南风家。
而是要去后山茶园。
她打算去看一看茶叶的长势,如果可以,尽早安排采茶的事宜。
到了茶园,落银打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摘下了几片嫩芽细细观看了一番,她终究叹了口气。
她的血液纵然可以促进植物生长,但是茶叶是个很挑剔的植物,纵然质量再好,营养再跟得上,季节不对一样制不出好茶来。
就像是,如果大冬天的她利用血的异能来催长茶树到可以采摘的阶段,但风雪一打,茶叶也全毁了。
春茶,只能在春天采摘,原叶的质量,合适的气候气候,细心的采摘和炒制,还有后期的保存,这些制成好茶的因素缺一不可。
所以不管她现在如何急着制茶然后去卖钱,也只能等。
落银从茶园出来,望着夕阳的余晖,微微眯起了眼睛,反正也就这十来天了,是她因为近来的事情太心急了一些。
这半边山头的草木,大许是因为去年她那滴血的缘故,格外的有生机,萌芽也比另半边山早些日子,虽然已经没有去年那么明显,但还是要比别处茂盛许多。
落银眼见天色转暗,便不打算多做逗留,转身刚要离开之际,却听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
不像是风声吹动草木的声音。
落银回过头去,环顾了四周一番,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她刚转身要走,却又听得一阵动静。
这回的动静要比上回大了太多,“砰!”地一声响动,让落银立马儿反射性地转过身来,一脸的戒备。
看清眼前的情形,她瞪大了眼睛。
柳树下,突然冒出了两个人来!
看这模样,应该是从柳树上摔下来的。
“是谁!”
她一时不敢走近,但远远看着,这二人明显不是寨子里的人。
只见身穿黑衣的那一个,挣扎着抬起头,撑起了半边身子,看向她。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五官坚毅而深刻,然而脸色却有些发青,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看来应是受了重伤的。
估计是方才见她过来,情急之下躲在树上,后来体力不支而摔落下来。
而那身穿白衣的,则是完全没有动静,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中年男人艰难地开口说道:“小姑娘……求你救一救我家少主……来生,我做牛做马,必当,必当报答姑娘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