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到底如何了,可有大碍?”车夫急的满头冒汗。
月娘从里间出来,道:“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昏迷了过去而已。”
“无大碍?”车夫不由地怀疑起了月娘的医术,又急急地道:“可是方才老爷明明吐了血——”
吐了血还不算是大事吗!
“无妨,其实这口血吐出来倒是好事。”月娘知道车夫是因为担心白世锦,口气才稍微不善了些,故并没有放在心上,耐心地解释道:“这血乃是郁结而成的淤血,也正是因为这淤血的缘故,白老爷才会一直咳嗽不止,现如今吐了出来,自然是好事。”
还有这个道理吗?
车夫半信半疑的,还是觉得月娘一个妇道人家不够可靠,便思衬着要不要去请个大夫再过来确认一下。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对月娘是有三分潜在的敌意的,毕竟白莺歌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方才得知白莺歌去了那么多年,他也同样悲从中来,现下见叶六郎又娶了续弦,心里多多少少的,为自家已经不在人世的小姐感到不值。然而正当他要去请大夫的时候,忽然听得牀上的白世锦咳嗽了两声。
“老爷!”
车夫赶忙奔到牀边,这时就见白世锦徐徐地睁开了双眼,脸色也好了太多。
“老爷您觉得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世锦缓缓摇头,声音略带沙哑地道了句:“我没事。”
落银和叶六郎也都一脸关心地走了过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白世锦要坐起来。车夫见状忙道:“老爷,您不如再歇会儿!叶家娘子刚替您扎完针,您还是先躺着为好!”
白世锦的身形不可查的一僵,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月娘,冷哼了一声,便大手一掀被子。下了牀去。
然而或许因为起的太猛的缘故,白世锦这边脚一沾地就觉得眼前忽然一阵发黑,眼见着身子要往后倒去,幸得落银和叶六郎眼疾手快。二人一左一右将他扶住。
“白老爷不然您就歇一歇再走吧?”落银担忧地看着白世锦。
“岳父……丫鬟已经去熬了药,您等喝完药再走便是。”叶六郎脸上的血刚被落银清理干净,伤口处也已经上了药。“谁你是的岳父,我可没有你这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无用女婿!药?你们熬得药,我可不敢喝!”白世锦冷哼了一声,甩开了父女二人的手,便朝着外间走去,却因身体虚弱的缘故,脚步看起来有些虚浮。
车夫连忙追上去搀扶着。
月娘站在原处,抿紧了唇不语。白世锦对她不掩的不喜。她感受的到。
叶六郎刚要追上去,却被落银一把抓住了衣袖。
“爹……就让白老爷先冷静冷静吧,您现在追上去也是于事无补,只会惹他不悦,倒不如等他冷静下来再去拜见。”落银微仰着脸对叶六郎说道。
今日能将事情说开。让白世锦得知了真相,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至少,得先给老人家一些时间,等他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不然叶六郎说的再多,白世锦也根本听不进去。
“哎……”叶六郎只得叹气。
落银松开了他的手,走到了月娘面前,道:“二娘。方才多亏了你。”
“我哪有做什么……”月娘苦笑了一下,道:“反倒是我惹到了白老爷子的眼,让老人家不高兴了。”…
“二娘别这么说,白老爷性子耿直,方才又是在气头上……说话难免有些不顾忌。”落银安慰着道。
“好,我知道……”月娘点着头。笑容还是有些勉强,须臾便转开了话题对落银说道:“方才我让拾香先去了铺子里,怕这丫头跟前堂的伙计忙不过来,我就先去铺子里了。你昨夜没睡好,便去歇一歇吧。午饭我吩咐了肖肖,做好了去喊你便是。”
交待完落银,转而又对叶六郎说道:“六郎的头受了伤,也先在家歇一天吧。”
落银心下动容不已——月娘就算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将他们的事情安排的一丝不漏。时时刻刻,都在为这个家操着心。
这样一个难求的妻子和娘亲,如此的善解人意……也是叶家上辈子积了德。白世锦现在不喜欢月娘,不外乎是因为他觉得月娘占去了白莺歌的位置,才会如此的排斥。
可假以时日,如果白世锦了解了当初叶六郎的情况,了解了月娘的为人,定也会慢慢卸下心防的。
只是不确定的是,白世锦的倔脾气,会不会将这个时间给无限的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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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银半日折腾下来的确是乏得很,便老老实实的听着月娘的话,回房好好歇了歇。
然而这一睡,却是睡过了用午饭的时辰。
直到睡了个饱,落银才自然地转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慵懒地伸个了懒腰,便觉得神清气爽。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熟了——
往半开的窗子外一瞧,就见窗檐下正滴滴答答的打着水珠,看来方才她睡去的时候,外头是下了雨的,但眼下看,想必是已经渐渐停了。
雨后格外清新的空气从窗缝钻了进来,将落银初醒的朦胧渐渐驱散。
“哈哈……”忽然耳边响起了两声少年人的轻笑,分外的清朗悦耳。
落银被吓了一跳,蓦然转头望去,却见内室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个人,他一身锦蓝色的锻袍,略显慵懒的曲起着一条腿,一只手搁在一侧的矮几上支着下颌,只这般随意的模样,却自有一番恣意疏懒的fē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