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逝而去。
新燕啄春泥,万物始更新,山上的春色往往比城中来的更早一些,山峦重叠起伏间,醉人的新绿处处彰显。
落银在院中井边洗刷着晾青和炒茶要用的东西,依照徐折清之前的要求,今年的春茶会全部在清明前采摘,制成莲心茶。
离采茶的日期不足半月,还是提前做准备的好,虽说莲心茶产量低,但这几亩茶园从采茶到制成可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轻松的活计。
晚食用罢,叶六郎一家在屋里商量着搬下山的事情。
“现在也不急,左右不是得等到这场春茶下来吗,不然来回的多麻烦。茶苗到时候剪枝移植过去便好。”落银说道。
距离老寨主离去也有些时日了,本来搬下山的事情叶六郎已经合计好,但考虑到今年春茶的事情,便暂且搁下了。
“也没多久了,不如就先准备着。”叶六郎含笑道。
“是啊,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宅子,茶园都得费心置办呢。”月娘也赞同叶六郎的说法儿。
落银脸色微有些不对劲,“还是先等等吧,搬下山的事情……”“为何啊?”夫妻二人不解地看向落银。
“等卖完春茶的银子下来,再商议在哪儿买宅子吧。”落银道。
“现在家里也不缺银子啊,买一座寻常人家的宅子该是够了的。”月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汾州城的宅地便宜的很,百两银子左右便能买到一座很不错的宅邸了。住上他们一家还有南风母子二人,绰绰有余了。
叶六郎正待跟落银发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情了,却听一旁的虫虫很担心地问道:“爹爹,要是我们搬走了,易城哥哥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们了,怎么办啊?”
他这稚嫩的话一说出来,叶六郎和月娘顿时就愣住了。
随即。二人眼中现出了然的神色来。
就说落银好端端的怎么东扯西扯的,不愿意这么早搬下去,合着问题是在这儿呢……
叶六郎看向落银,在等着她的话。
“爹,我们再等几个月,到八月底……便搬下山去。”
也没几个月了,左右也不差这点时间,顾及女儿的心思,叶六郎点了头。
心底却有些不是个滋味。易城那小子一走快半年了。就连一封信都没有,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他们不知道他的底细背景。想打听也无从下手。
而且。就连好像跟易城之前认识的方瞒,也在易城离去的那一天,突然消失了,落银找到药铺里的时候,才知道铺子已经被他盘出去了。
连声招呼也没打……
月娘兴许也是跟他想一块儿去了,秀气的眉头微微隆起。
转脸看向落银。却见她端起了手边的清茶,凑到嘴边吃了一口儿,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
这几日来忙着采茶和炒茶的事情,大多是从早忙到晚。
幸得天公作美,一连数日的好天儿。
此刻正值戌时末。落银一家三口正在茶房里忙活着今日采摘回来,晾晒过罢的茶青。
月娘见落银略显倦怠的模样。边将炒好的茶放入蒸笼中熏烤,边道:“炒完这一锅,让二娘来炒吧,你先去歇着。”
落银正上下挥炒着茶青,闻言一笑,摇头道:“这茶太挑,还是我来吧,二娘你去哄虫虫睡觉吧。”…
莲心茶太娇嫩,力道稍微控制的不好,一锅茶便全毁了,这茶更是要进献到宫中的,万不能有一丝纰漏。
月娘闻听只得点头,先是去了厨房将补汤熬上,这才回了房间去哄在牀上摆弄着落银给他制成的益智拼木的虫虫睡觉。
虫虫躺在月娘怀中,还能听到隔壁“沙沙”的炒茶声,他便执拗地不肯睡,伸手还要去摸那拼木。
“明日再玩,该睡觉了。”
“姐姐都还没睡,虫虫也不睡。”小小的孩子,已经知道拿这来作玩耍的藉口了。
月娘将他刚拿到手中的拼木拿过来,正了些脸色道:“再不睡的话,明日你起不早背不出字来,看你姐姐不拿尺子打你。”
虫虫一听到这,立马乖乖地将手收了回来,虽然落银从未真的拿那尺子揍过他,但回回他背不出来的时候,落银都会‘无意’地将尺子拿出来在手心里敲一敲,威胁力实在令他害怕。
……
“没采的还有半亩地不到,明日一早我一个人过去便可以了,你多睡些时辰。”叶六郎见落银将最后一把茶扫了出来,边灭了火边说道。
有好多程序,只有落银一个人做得来,这些日子可是累坏了,时刻没有得到松懈。
落银笑了笑,一举目看到叶六郎不容商议的眼神,便点了头。
……
这批莲心茶制下来,前前后后的再加上覆火和拨梗的程序,差不多忙活了半月之久。
昨日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今日一早便晴好了过来,蓝悠悠的天空浮着几朵闲云,晨光明媚,让人不自觉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落银是典型的做起事来就不管不顾的人,为了这场要求极高的御茶,这些日子可谓人和心都紧紧绷着。
现在茶叶已经制成,睡了场饱觉醒来,此刻站在门外,望着这晴好的天气,任由温暖的晨光洒在身上,她伸了个舒服的懒腰,不由微笑着松出了一口气来。
叶六郎正清扫着院子,见她脸上露笑,便不自觉地跟着露出笑意来,“这顿时间都忙累了,中午把南风和嫂子喊过来,做顿好的,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