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他就跟守门的婆子说要帮我去买丝线,偷偷地出现见面就行了。”云罗盯着她红艳的脸颊,冷不丁地说道。
红缨羞得差点把头钻进地缝。
“秀……”一句拖长了尾音的娇嗔却泄露了她心底真实的情绪。
“走吧!”云罗不再与她打趣,深吸一口气,敛去轻松,挺起背脊步履坚定地往外走去。
到了地方,云罗便体会出姚妈妈的费心安排了——
地方选在了紧邻许太太住处里侧的一处小厅,当差的下人们不会在那边逗留,里面的人聊些什么也就不会泄了行迹,十分幽静;又因为紧邻许太太住处,在里面的人有什么吩咐,在许太太屋子里当差的人就能第一时间听到,也不至于怠慢了去。
站在门口的云罗满意地看了眼旁边引她进来的姚妈妈,毫不吝啬自己对她的赞赏:“辛苦妈妈了,如此费心,这个地方选得很好。”
一席话让姚妈妈舒服得心神荡漾,饶是见过世面的管事妈妈,也不免面露喜色。
“云秀,小心台阶。”姚妈妈的声音越发地恭敬。
云罗点头,任红缨搀扶着进了门口。
听到动静,屋子里的人第一时间起身迎了出来,和云罗在门口遇了个正着。
是云二太太!
云罗定住了身形,想了想,还是准备曲膝对她行礼。
却被她的手扶住制止。
云罗略有些疑惑地望向她,并没有勉强自己行礼——
打满蜜粉的脸上掩不租削的下巴、浑浊的双目,比初来苏州时意气风发的云二太太不知道老掉了多少岁。
云罗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出来她是因为云锦春的事情而搞成这样。
她不是一直对外称病吗?怎么这会可以出门见客了?
云罗就听见空气中一声刻意加重的咳嗽声,她这才注意到屋子正中间端坐的云老太太。
云老太太一袭雅青色的衣裙,头戴一朵硕大的赤金牡丹花。花瓣、花蕊纹理清晰,看上去最少要用十两金子制成,她略有些吃惊,视线不禁往下移,发现老太太脖子里挂着一串水头极好的翠玉项链,一颗颗圆滚滚的,至少有指甲盖大小;手腕上更是戴了一对翠绿欲滴的玉镯。云罗一下子就认出。那是云家的传家宝,向来是传给云家的长房媳妇,按理应该是传给她母亲的。可是祖母一直以诸多借口推脱搪塞过去,祖父去世之后,云家两个儿子分了家,这对镯子的事情。云老太太更是提都没提过。
她一直以为老太太早就给了云二太太,可没想到她今天居然自己戴着这对镯子出现。实在是……
“来,来,来,赶紧进来。外面日头毒,小心中了暑气。”云二太太见云罗直勾勾地看着云老太太,而老太太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赶紧扯了笑脸把云罗扶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
云罗想看看他们登门到底又打了什么主意,所以什么也没说。挥退了服侍的红缨和其他人,顺着云二太太的意思进了屋子。
云二太太显然高兴坏了,拉着她的手到老太太跟前站定,然后轻轻用手肘碰触示意云罗行礼。
云罗依她所愿曲膝给老太太行了利,云二太太连忙在旁边故作欣慰道:“老太太,你瞧瞧,我们的大秀到底是云家嫡长女,这气度、见识都不是一般人,可是和老太太如出一辙啊……”
和老太太如出一辙?
云罗差点就出口反驳,可满场只有云二太太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她和云老太太谁都不接话,刚刚那席话就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云二太太自己也感觉到了,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尤其是云老太太一记目光过去,她就更是悻悻然地退到了老太太的身后,做个不能开口的泥塑人。
“咳咳咳,”屋子里响起云老太太的咳嗽声,云罗知道重头戏来了,这才抬起目光,平静地望向老太太。
乌黑幽深的眼睛如千年寒潭,寒气逼人,不带一丝感情。
云罗目光如水,平静以对。
“坐。”云老太太抿了抿嘴挥手示意她坐下,声音满是慈祥,似乎曾经的厌恶、冷漠、刻薄、恶毒都是梦中虚幻。
如果不是云罗对记忆中那个冷漠至极的祖母印象太深刻了,如果不是云罗经历过这么多世态炎凉,也许她会对祖母的评价只是停留在有些“严厉”这个表面上。
可是,当年分家的真相,却让她看透了这位妇人内心的狠毒。
虎毒不食子,可用在她身上——完全错误。
云罗敛去嘴角的嘲讽,假装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专注地望着老太太。
云老太太就道:“你那个二妹妹,哎,你也知道,那时候留在狄府时因为被狄夫人不喜,所以遭了小人暗算,前段日子,你二叔父思前想后,为了保住你妹妹的名节,就作主将她许配给了新央的一户人家。本来已经定了婚期,准备今年八月十八就把春儿给嫁了,可是……”说到此处,老太太顿装头,身后的云二太太就抬手拿了手帕不停地擦拭眼角,老太太这才继续道,“可是,你妹妹想不开,前天找了一根白绫差点寻了死……幸好发现地早,要不然,芳魂已逝啊……”
云罗不禁佩服云老太太描述事件的功底。
凭她对云锦春的了解,她是决计不肯嫁给新央那户连姓名都说不出来的人家,风声一出来,她定然会寻死觅活地闹,可不会真的死。云家前面下决心不顾云锦春的意愿定了婚事,也是不想得罪狄夫人将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