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承上文,自经茅庐之外的一番对答,剑一本就对这老人起疑。此番二人相谈甚欢,老人眉宇之间竟是满溢化不开的愁苦之色,这汉子刚好可以做个顺水推舟,以探明那天理棋局的来龙去脉。
但见那剑一不动声色地看上两杯香茗,调笑道:“若不是师叔贪玩,又怎会差点丢了宝贝孙女?不知……蕊儿姑娘怎么样了?”
“嗯!”
老人听罢当即白了他一眼,“你还算有良心,还能想到我家丫头!也不知道你这义子有什么本事,竟能叫我家丫头花上这么大心思……你家小子的天选脉将那三魂七魄护得周全,我家这傻孩子明知不在自己能力之内却还是想硬破那层灵觉保护,为救活那混小子差点把自己都赔进去!女大不中留啊,日后……日后你家小子若是敢对我家丫头不好……小心你这做爹爹的挨我板子!”
日后?什么日后!莫不是……自己晕死过去那当,万科对那姑娘做了什么无可挽回之事?
忖到此间,那汉子已复长身而起,着急道:“前辈什么意思?日后?我那不肖孩儿可是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但请前辈言明!”
“呸!”
那老人抬手便一个巴掌招呼到那剑一头上,高声道:“虽无夫妻之实,却有肌肤之亲,何况你这万轲娃娃是借我丫头之血得以再世为人,怎个?嫌我宝贝长得丑,不想要这儿媳妇吗?”
仇门医理名满江湖,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之后,结了这层亲家,日后那仙道正统若要再找我等麻烦,也要掂量在番。
剑一心中狂喜,嘴上却做无奈之色,道:“可我轲儿却还未见上蕊儿姑娘一面……又怎知……”
“呸呸呸!你个呆子!”
老人话音未落,却又复赐了那剑一两个巴掌,“你昏迷个不省人事,又怎知这两个娃娃没有见过!”
“哈哈哈哈!”
剑一闻言朗声而笑,高声道:“想我轲儿生死一遭却是福非祸,非但捡回条命,还得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哈哈哈,痛快,痛快!”
“那娃娃相貌平平,资质一般,却还不如另个娃娃一星半点,真不知那傻丫头哪根筋搭错了……”那老人却似不想再复理那汉子,可嘴上埋怨,却不时还用眼角瞟着剑一,恍似此番的埋怨正是说与他听的一般。
这剑一只做没有看到一般,面色不改,随口道:“却不知师叔那盘天命棋局下得如何了?若是得以解开……我们是不是先……先把这两个娃娃的婚事……”
“棋局吗……老朽……老朽还未曾解开!”
一抹苦色转瞬即逝,这老人转而又是一副笑脸迎人,笑道:“只是那婚事要快办,而且要越早越好!最好今晚就办!不过……早闻这裂痕魔剑嗜酒成性,可愿和我这一如半截黄土的老头子喝他个百八个来回?”
既是要早办婚事……又为何还要约我吃酒?这鬼见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老儿若是有心害我,自可直任那罡风将我等撕碎,或是干脆让我等困死在哪幽林迷局当中,何须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无妨!即使如此,我便干脆静观其变,此番长剑在手,又何惧那老儿玩些什么花样出来!
“若有酒吃,那自是更好!”
心念急转间,剑一旋即朗笑道:“这香茗臻品洒家倒真是喝不出个香臭,师叔家里若是有酒就还请速速拿上来吧,洒家的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日暮西垂,月落枝头。
茅庐里灯火犹明,笑声朗朗,一更将尽。
“哈哈!好酒,痛快,痛快!”
也该是这阵子足下二子一个身负重伤、一个险些丧命,自己又流离失所再无家可安,剑一心中早已是郁结已久。而今不但两子无碍,又是有酒为伴,实乃生平一大快事!
看这遍地狼藉酒器便不难猜出这二人究竟豪饮了多少好酒!
“老头子家里别的没有,除去这治病药材,便只剩美酒千万。倘若每日只开一坛,老头子担保你喝到老死!”
剑一又复大笑,“我剑一此生,无挂功法修为,无挂神兵相佐,就连我的一条小命——你何时想取,便何时来取……唯独这酒却是一刻也不肯少过。你老人家若是肯给,我剑一后半辈子就真真赖在这不走了!”
“哈哈哈!若是不走那便更好!”
闻得此言,老人双眸精光爆闪,狂笑着又复抄起一坛老酒,“多说无益,干了!”
这老人说着竟真的随手拍掉盖子,兀自豪饮起来。
“痛快,痛快!”
剑一早便喝得两眼发直,但见这老人独饮,自己又哪里肯让?当下也拍开一坛新酒,倏忽间便是饮了半坛,双眸一瞟那老儿,随意道:“前日听闻师叔说过,那棋局……是什么司徒老儿所设?却不知……那个司徒老儿,可是长生一脉之人?”
“呦呵……不想你这呆子竟也知道长生门这一去处!”
老人提酒之手突然一窒,旋即放下酒坛,嘴角一挑,悠然道:“正是那空冥涧长生门万寿堂堂主,五眼六通的司徒先生,小家伙……你此话又是何意呀?”
剑一闻言也是一愣,其实他本也猜出个八九。不想这老人回答得这么果断干脆,一时间竟不知怎去答话,当下甩了甩头,又复独饮起来。
“嗤!”
那老人嗤笑一声复道:“你可是要说,我这老儿怎个会与魔道妖人勾结?”
剑一把酒之手略作一顿,讷讷地点点头,旋即又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