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得透透的!”父亲肯定地说。
闻人旦没有再理会,径直到院子里一口残破的土缸前,舀了半盆清水洗脸。
晨光照在他的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傻样还没褪净。
他洗过了脸,人也精神了一点,就回到屋里吃饭。
父亲就坐在门口,拿着一条细纸卷旱烟。他知道儿子最爱抽纸卷的烟,听说今上光绪爷就抽这个,城里也很流行。
闻人旦的鼻子很灵敏,吃着饭就闻到了烟丝的味道,不由喜上眉梢,惊讶道:“爹,真的是好烟叶呢!你从哪儿捡的?”
“呵呵,都告诉你了是好烟叶还不信!”父亲的嘴角露出一些笑意,满脸的皱纹展开了不少,“昨天傍晚我从地里回来时,在苇子园边的草沟里捡的。”
“苇子园?”闻人旦的眉头一皱,“那旁边不就是向家的烟田吗?”
向家是村里的大户,家富人凶还养有几条大狼狗。
一听老爹是在向家的田边捡的烟叶,他的心中不由就有些担忧。
“有人看见你吗?”
“没有。再说我是在草沟里捡的,又没去地里偷,有人看见又如何?”
“有人看见,还可以给你作个见证;没人看见,这就说不清了!”闻人数落着父亲,见父亲露出后悔的表情,也不忍再说下去,“算了,一片烟叶而已,应该没事。”
父亲不再说话,默默地卷好一支纸烟,用舌头舔着边咪好了,小心地放在旁边的木凳子上。然后,又开始卷另一支。
闻人飞快地扒完碗中的米饭,骨碌碌一口喝完了汤;然后走过来把纸烟拿过来塞在嘴中,从锅灶下面拿出一根柴,就着火头点燃了,坐在门槛边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几个烟圈来。
“怎么样?”父亲问。
“好!”
“把这两支也带上,留着在课间的时候抽。”父亲道。
“爹啊,你真是我的亲爹!”闻人兴奋地叫起来。
“呵呵……”父亲傻笑着,嘴角却渐渐显得有些僵硬。我不是你的亲爹,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疼?
闻人抽完了烟,拾起刚卷好的两支纸烟,小心地收好,然后走出屋门。
“爹,我走了啊!”
“恩,放学后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逛!”
闻人迎着晨晖,迈开大步正要走出院子。却见一伙人七八个,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七八个粗壮有力的壮汉,中间拥着一个人,方头大脸,肠满肚肥,穿一身丝绸长襟,正是向家老大,向朝天!
闻人一见是他,不由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向员外,你这是要干什么?”他强装镇定地问。
向朝天对还是半大孩子的闻人完全不屑一顾,眼睛都不斜一下。他身边的壮汉更是随手将他一把推开,就像推开一个拦路的木头一般。
坐在门槛上卷烟的闻人达,见这伙人突然冲进院子,顿时也呆住了。当他看清为首之人是向朝天时,粗糙的双手不由一抖,还未卷好的烟末,顿时纷纷扬扬地撒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