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住在水塘边,一个吊角楼里。
闻人找到他时,他正蹲在塘边,拿着刀在剖鱼。
“里长大人,我想在咱们山上修建一座道观,不知可否?”
里长是一个脸尖下巴短的老男人,头发花白,短胡子却还很黑。他动作利落地用刀背刮着鱼鳞,头也不抬:“建道观?那是好事呀。不过,咱们苍仁的百姓不富裕,恐怕拿不出什么钱来捐助。”
闻人忙道:“不用百姓捐助,我自己出钱修建。”
里长抬起头来,仔细地把他打量了一番,咧嘴一笑:“你挺有钱的呀?”
“运气,运气,祖上留下的财产而已。”闻人谦虚地笑。
里长站了起来,把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道:“修建庙宇道观,按理说都要向旗里报备。你先回去找人写个文书,送到我这里来,过些时日我到旗里汇报公务时,可以将把文书递到旗长那里。等批文下来,你就可以开土动工了。”
闻人讶然:“这么麻烦吗,我听客栈的伙计说,只要和你说一声就可以了呀?”
里长连眨了几下眼,尴尬地笑:“要说嘛,咱们这深山沟子的,边野小村,规矩也是可以变通的。不过……”
“这是文书,你看看行不?”闻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起的黄纸。
里长接过去,打开黄纸,瞄到里面夹着一张贵发银庄的十两通兑银票,忙把纸又合起来,装到夹衣里,道:“好好好,你可以先修着,我将来有机会再帮你递上去。”
“如此,谢谢里长大长啦。”
“呃……先别忙走,我想问一下,你要把道观修在哪里?”
闻人用手一指那座北方的山头。
“啊,翠屏山!那可是连绵数百里的大山,我可批不了,你得找旗主去。”
“不是,下面一点,那座小山头。”
“你是说草帽山呀,这还好说,好说。”里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我听人说,今天早上天降大雷,把草帽山头都给犁了一遍,这可是不吉之兆,你确定要把道观建在那里?”
“正因草帽山上出现邪祟之气,导致天降五雷,所以我才要在山顶修一座道观,以镇邪扶正,以免邪恶之气伤及咱们苍仁村的百姓哪。”
“居士果真是高人,仁心可嘉!观成之日,我必会前往拜山。”
……
西北大草原上,数十辆马车沿着黄沙古道缓缓而行。
屠巧儿趴在车窗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天际线,打了一个呵欠,转头道:“小姨,闻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找咱们呀?”
她身边的中年美妇忙道:“嗨你这孩子,不能叫闻哥哥,要叫闻叔叔哦。”
邹雪影抿嘴微笑,对巧儿说:“你闻叔叔有许多事要忙,怎么能光陪着咱们玩呢,再说他才走三天而已,估计再过几天就会回来看咱们的。”
“妈妈,为什么要我把闻哥哥叫成叔叔呢?我看他年纪和阿虎哥哥差不多呢。”
“傻瓜,闻叔叔和你小姨将来要结婚的,到时候你就要叫他姨夫了。”
邹雪影脸上一红,娇声道:“姐姐!你跟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嘛。”
姐姐邹虹彩笑道:“还害什么羞呀,反正你们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对了,你们有没有商量什么时候办喜事?”
邹雪影低下了头,声若蚊蚋:“没呢。”
“怎么会没有?”姐姐惊奇地瞪大了眼,“这么大的事。”
“他不是一直忙着修炼刀法吗,哪有时间说这些事。”
“这可不是小事!姐跟你说,到了云南安定下来,你可得主动给他提。姐是过来人,告诉你,这种事如果你要是不提,男人永远不会主动说的。你得逼紧一点,要是时间长了,说不准有什么变数呢。”
邹雪影淡然道:“随缘吧。如果他真不喜欢,我也不想勉强。毕竟……这事当初是情势所迫。既然现在大家都安全了,我也安心得很。”
“你可不能这样想。我看那小子挺喜欢你的,看你的眼神透着一股热火劲,与看别人时不一样。再说,姐觉得这小子虽然长得不英俊,但人挺善良,也很聪明,连爷爷的留下来的刀法都能学会。可是,这小子怎么这么没心眼呢,离开三天了,也不回来看看。”
“他肯定有许多事要忙,还要修炼刀法呢……”邹雪影略带哀怨地把目光投向窗外。
把头伸出窗外的巧儿,忽然叫了起来:“爷爷,爷爷!”
邹星河骑在黄马上,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跑过来向巧儿笑道:“叫爷爷做什么?”
“咱们什么时候停下休息呀?我坐车坐得好累喔!”
“巧儿别急。你看,”邹星河指着前方的地平线,“前面像是有一座城,估计就是红原城,天黑之前咱们应该能赶到那里,今天晚上咱们就可住在城里了。”
“呀,好棒!”巧儿欢呼起来,“要住城里喽!马儿,你们快些跑,咱们今晚要住城里喽!”
邹虹彩责道:“你这孩子,急个什么劲,城里有什么好?”
“城里有许多好吃的呀!”
……
黄昏时分,天色沉暮,夕阳变成了大红橘子,悬在西山头。
红原城高大的城楼上,值班的卫兵有气无力地趴在城墙垛口上,无聊地看着草原上那条笔直的黄土路,等着换岗士兵的来到。
忽然,一个卫兵叫道:“咦,有一队车马哦。”
众卫兵都站起来,看向远方。只见从地平线上缓缓驶了过来一个车队,似乎很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