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时京城日,风云际会震九州。
许荣华在睡梦里听到了一道声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从床上坐起,看窗外的天色。
今日的天空看起为分外的阴沉,而且有一种不与寻常的暗流在涌动。
风,狂忽大作,不像是秋日里会有的天气。
许荣华穿好衣服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即将下来的雨。
圆形拱门拐角处,一道俏丽的身影步履匆忙的奔来。
她一把拽起许荣华的手就道:“小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世子爷与王妃吵起来了,现在王妃正调动了府上的兵马,不让世子爷出门,可是世子爷似乎……”
“清儿和母亲,他们怎么了?”许荣华右眼跳得极快,她飞奔向了秦素月所指的方向。
安南王府的正门,年锦容与高清对持在门边。
这些天经过了神医的治疗,高清的眼睛已经逐渐的恢复了。可是神医说,他的那一头白发怕是难好了,因为那是他的心病,哪一天,心结打开了,白发才可以变黑。
只要他的眼睛好了,便是一个好的开端。
许荣华和年锦容是欣慰的。
可是他昨日眼睛才刚复元,今天便成了这样。
许荣华赶到的时候,白日的天气已经阴沉得好像隆冬里的混沌。
高清伫立在门边,一袭白衣,一头银发,随风吹乱的衣裾里,有一种飘然羽化成仙的美,许荣华看着,触目惊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高清似在这一刻变了。
他的眼神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的仁慈,而且,他的笑容亦变得冰冷。
除了看向年锦容和她时还有几分温情,面对着那些待卫,他冷冷道:“你们可知,如若今天阻了我的去路,我来日一定会十倍血偿的。”
“清儿,你不要这样,你若是这样,母亲一定会心痛的。”年锦容苦苦的哀求。
许荣华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没有挽留,也没有开口。
因为高清此时此刻的眼神她曾经也拥有过,这个时候,人一旦做了任何的决定,就不会轻易的改变,高清的眼神,看起来无比的坚定,狠厉,果决,他是不会改变的。
许荣华用力的深呼吸:“你真的要走了吗?”
“长姐,还是你懂我。”高清扬唇,笑里扬起一抹凄凉:“是,我要离开了,小小走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意思,这安南王府有你就够了。”
“清弟,你是在怪我,把一切都藏在心里,从来不肯告诉你身边隐藏着的危险吗?”许荣华抽出了腰侧的长剑,递到了高清面前:“若是如此,你可以杀了长姐泄恨,长姐无悔无怨。”
高清面色一震,这才有了一丝动容:“长姐,看来你还是不够懂我,我离开,并不是因为怨,也不是恨,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母亲,只不过,我突然感觉,自己或许不应该留在这里,小小死了,我该为他做点什么。”
高清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是想去找谁报仇,也不是想去寻访什么绝世高人练就什么武功,听说离咱们这里千里之外的洛水镇上,有一个很灵验的寺庙,庙里的广贫僧人会替人超度亡魂,我想,小小一定是带着遗憾上路的,我让人替她超渡超渡,顺便,再与她的亡灵见上一面,这样也不辜负她对我的一番情意。”
“可是清儿,你不会功武,又没有任何的兵器防身,只怕你还没有走出城门,便会被那些盯着咱们王府一举一动的人给害了。”年锦容在一旁抹眼泪道。
许荣华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做出了和年锦容不一样的决定。
高清是时候成长了。
他不可能永远是一个小孩子心性。
骆小小的死,令所有人都悲痛万分,可是,对高清来说,却是一次最好的经历。
至少他可以看清这个残酷的世道,也可以锻炼自己的心智。
许荣华扬起唇,灿烂的笑:“好,清弟,若你真的决定,长姐便说服母亲,放你离开。”
“多谢姐姐。”高清一作躬,离开了安南王府,头也不回的飘然离去。
年锦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再也忍不住,一声哀号,两眼发黑,倒在了许荣华的身上。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这一次她并没有晕倒,而是泪眼朦胧的看着许荣华:“荣华,他这一去,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母亲您担心的是他会出家为僧吗?”许荣华问。
“难道不是吗,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在那寺庙里永远的呆下去,不想再回来了啊。”年锦容泪如雨下,高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许荣华亦是一阵心酸,可是她没有表露出来,看着高清消失在阴沉天空下的身影。
她觉得一阵一阵的倦意涌上了心头……
扶了年锦容回房以后,许荣华一个人静坐在后花园里。
她呆呆的看着荷花池里泛着涟漪的水面出神。
秦素月已经让她遣退了。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苍茫的大雨从天而降,暴烈的打落在了她的身上。
许荣华走出了凉亭,立在雨中。
还记得刚重生的时候,她说过,要护得家人一世周全,可是为什么,在她的保护下,还是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一点也没有改变原来的轨迹。
除了她不再与高晋有姻缘,其它的一切都在照着历史的际迹发展。
难道,她知晓了一切,避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