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浚臣谄媚笑道:“持节令早已看透世事人情,若是北莽军权尽在持节令之手,赵室朝廷就唯有俯首帖耳的命了。”
慕容宝鼎平淡道:“你虽是违心的溜须拍马,不过还真说对了本王的心思,拓拔菩萨所谓的军神,不过是将兵之才,中材而已,调兵遣将,董卓倒是更厉害些,可本事再高,混得再好,也不过是离阳徐骁的命数。可惜董卓起势太晚了,排在他前头的那几位南朝大将军都还撑得住好些年,董胖子未必能顺利走到功高震主封无可封的那一天。”
周浚臣头皮阵阵发麻,苦着脸低声说道:“持节令不需要跟小的说这些天机,小的目光短浅,学识浅陋,反正也听不懂。”
半张脸面狰狞恐怖的慕容宝鼎扯了扯嘴角,一只手在周浚臣肩头拍了拍,“放心,左右为难的流民之地,如今局势很微妙,凉莽双方的‘得失’,都要按双份来算,本王招徕了一个周浚臣,那么北凉少了一个周浚臣不说,将来还要面对一个紫金鱼袋在腰间的周将军,这种妇孺都知晓利弊的买卖,本王不会糊涂到意气用事。本王年轻时候是说过要将流民全部堆尸于清凉山的混账话,那会儿年轻气盛,从来不屑什么大势所趋,总是自以为可以独自力挽狂澜,吃了不少大亏啊。”
那双少年少女不知何时跑到了两人身边,小胖墩的衣衫已经被金水毁去大半,就直接拿后背衣饰扒下做裙,系在腰间好歹勉强遮住了裤裆物件和白花花屁股,少年望向忌惮无比的周浚臣,笑嘻嘻问道:“这位官老爷,有钱财宝贝吗?”
周浚臣脸庞僵硬地解下腰间那枚据说是从昆仑山本王满肚子的言语,也就只能跟你洪敬岩唠叨唠叨了。”
洪敬岩笑道:“所幸还有个褚禄山。”
慕容宝鼎伸出手掌贴在脸颊上,“是啊,还有个褚禄山。”
两人已经跨出大殿门槛,看到广场上略显寂寥的场景,洪敬岩突然说道:“徐偃兵秘密随行护驾年轻藩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此人在边境上拦截解救北凉经略使之子的手段,不容小觑。如果没有持节令大人,我还真没有把握在青苍杀人。既然徐偃兵还没有露面,说明如我先前所猜,一个种凉是真的杀不掉徐凤年。先是不愿当皇帝过过瘾的人屠徐骁,一心想要两战定江山的陈芝豹,忠奸难辨的褚禄山,现在又多了个喜欢火中取栗的徐凤年,北凉果真多怪人怪事。要我说,北凉果真还是依照帝师所谋,先灭了好。”
慕容宝鼎一语道破天机,“不打就近的北凉,你怎么去跟董卓抢军功?怎么做南院大王?”
洪敬岩也争锋相对,“持节令当真要跟北凉做买卖?”
慕容宝鼎笑着言语**道:“只要这小子答应下来,只要你洪敬岩不掺和捣乱,将来北院大王是他的,南院大王是你的,再等到北莽平定了天下,你们的北院南院可就不是以如今的北莽南北朝界定了,而是以当下的北莽离阳划分。洪敬岩,你说他会不会答应?他徐凤年以孤身入城作为诚意,本王更是不远千里南下来到这流民之地,并且饶他一条性命,诚意应该算不小了吧?”
洪敬岩淡然道:“徐凤年若是能招安十数万流民,自可坐稳北凉王,同理而言,持节令要是可以驯服三十万铁骑,也可在当今陛下登天后,顺利称帝。可是在这之前,我若是拂逆了陛下,才到手的柔然军权丢去不说,还要步洛阳的后尘,被追杀不止。明面上看,不如老老实实按照陛下的吩咐,宰了徐凤年让他去陪他爹,然后跟董胖子各凭本事,在北凉抢人抢粮抢地盘,到时候谁能灭西蜀谁封王……”
慕容宝鼎直接打断洪敬岩的言语,嗤笑道:“那老妪也活不了多久了,北莽旧主耶律氏对她的忌恨有多深重,你也清楚,不让本王接任,慕容氏就得冒着被耶律氏把慕容祖坟都挖干净的风险。老妪对本王这个弟弟戒心极重,当然会有她死后的布局,只是人死政亡就如那灯灭,李密弼没了她的照拂,又有了本王私生子造成的间隙,注定死得很惨。拓拔菩萨想杀本王,除非本王是跟他单挑,否则以他的带兵本事,十万对十万,本王必败无疑,可二十万之上,则是轮到他必死无疑。本王与种神通的暗中勾连,在北莽庙堂上差不多是谁都知道的事实,那老妪身为一国之君,又能拿种家如何?种家不比徐家,那可是说反就反的泼皮德行。这也是本王愿意对北凉徐家刮目相看的根源。”
棋剑乐府的“更漏子”沉默不语。
宫中广场上的变故让人应接不暇,已经完全超出王后虞柔柔跟毛顾二人的想象,先是唐大供奉空有符阵傍身,直截了当死在了姓徐的手上,然后二供奉梁钟出奇的强大无匹,仅以一根普通铁矛就打得那年轻藩王眉眼绽放鲜血,接下来的态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