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在樊城府衙之中,细作来报江东大军连夜撤走,此时已撤出樊城南边五、六十里外,兼之队伍散乱,连日艰战恶斗的江东军皆已筋疲力尽,精神虚脱。若是此时曹魏军尚有新力军的话,无疑是重创江东大军的最好时机。只不过樊城中的曹魏队伍几乎也是神衰力竭,却也无力追击。
对此,曹彰似乎有所不甘,忿然而起,囔囔喊道:“副军师眼下正是追击江东军的大好时机,也无需大军人马,只需点齐数千精锐,杀入江东大军之中,便能杀他个天翻地覆。”
曹彰此言一出,大堂中却无几人回应,众将领却也已都气力耗竭,神衰虚脱,别说夜袭五、六十里追击了,恐怕就连提刀也是费劲。
曹昂皱了皱眉头,暗暗轻叹了一声,若是此时郝昭在此,或许有他在侧提醒,自己便能下定决心,这下也是犹豫不决。
此时却有将领站起,直言此番能够在十数万江东大军的猛攻之下,保住樊城,已然是十分了不得,众将士竭尽全力,拼到最后,几乎都已神衰力竭,无法再战,眼下如何给三公子去筹集数千精锐。再说,江东大军虽然溃乱,但毕竟人多势众,并且江东军中也不乏骁勇猛将,万一遭到反扑,那数千精锐恐怕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被江东军乱刀剁成肉酱。
此番言辞一出,不少将领也应和起来,各个脸上都是深深地疲倦。曹昂却也觉得自己周身筋骨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甚至开始发麻,能忍到如今,凭的只不过是一口气罢了。
荀攸却是一直扶须不语,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这时,却见一侧有一年轻骁将站了起来,却看他年纪轻轻,便已位列上座,自非寻常之辈,正是文鸯也。
“今日侥幸让那孙仲谋逃去,眼下机会难得,末将只需数百轻骑,便可夜袭其部,若能趁乱拿下那孙仲谋首级,自然是最好不过,若之不然,也必将杀江东贼子一个翻天覆地,让他们不敢再起来侵犯我曹魏之心!!”文鸯目光凛然,口出豪言,竟只需数百轻骑,比起曹彰所需的精锐只需十分之一。
曹彰一听,也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也见识过文鸯的厉害,但这小子未免也太爱出风头了,昨夜他夜袭牛基山已经立了大功,今早更曾几乎拿下孙权。曹彰不禁心想,这好处和风头可不能被这小子一个人都给拿了,连忙震色,喊道:“我也只需数百轻骑即可!!还请副军师下令!!”
曹彰此言一出,曹昂不由神色一变,毕竟曹彰前些日子都在作战,昨夜又是一夜的激战,这下虽然虎风飒飒,但恐怕也已快到极限了。兼之曹彰的身份特殊,一旦被江东军的箭矢察觉,很容易勾起他们的积极性,遭到其反扑。
“三弟不得胡闹!!”曹昂一瞪眼,便
朝着曹彰喝叱而去。别看曹昂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样子,一旦发起怒来,曹彰却也怯惧,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低下头来,旋即更在曹昂的注视下坐了下去。
“文鸯将军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刚烈勇敢,胆识兼备,不愧是我曹魏如今年轻一辈中风头最劲的天才英杰。正如你所说,眼下江东军恐怕还存着侥幸心理,认为此番败北只是时运不济,若不杀他个切心入骨,心惊胆寒,这些江东贼子怕是不知厉害,也不知我曹魏将士的虎悍。正好,曹大将军当初离开时,曾把他麾下最为精锐的一支心腹队伍之一留下来保护我左右,本打算未免万一,护送我离开樊城。此番樊城之战,这支大将军留下来的精锐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保护,恪守大将军临死前给他们下达的最后的任务。虽然他们心思,我是一清二楚,他们皆是曹大将军的心腹,追随曹大将军左右多年,曾共度无数艰难,生死与共,不久前曹大将军战死,眼见敌人杀至樊城城下,却无法出战,心里憋火得很。但为了恪守曹大将军最后下达的任务,他们再痛苦再憋火也咬紧牙关忍了下来。如今江东大军已撤,我的安全已无顾虑,这些上乘的精锐若是不用未免太可惜了,而且这恐怕也是他们的心愿。”荀攸话音一落,猝然只见护卫在左右堂侧一个个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将士纷纷单膝跪了下来,尤其那几个如同佛教护法一般,不怒而威的将领,身体抖颤不止,曹昂看着其中一人,那抓戟的手,竟在钢柄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些人虽然没有做声,但肃穆的表情,和充满杀意的坚毅眼神已经做出了最为强烈的表达。文鸯眯了眯眼,精神抖数,沉声道:“若有这些豪杰悍士一同举事,必能成事!!”
荀攸听了,颔首点了点头,对于文鸯的胆识和勇气颇为欣赏,加上他几番时机把握得极佳,也并非鲁莽的匹夫,大有栽培的价值,假以时日,若能成才,前途不可限量。
这时,曹彰似乎对于荀攸竟还藏着如此一支上乘精锐感到有些不满,心里想着若是荀攸早就把这一支上乘精锐派出来,说不定由自家大哥率领,今早便能擒下孙权了,因此望向荀攸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怒意。
话说荀攸此举却也合乎情理,但凡是顶级的谋士,谋事先保己,再加上荀攸身份尊贵,更是曹魏不可或缺的大臣,也正因如此曹仁才会把这支心腹队伍留下来,以防万一。
在对面的曹昂也察觉到了曹彰的眼色,对此却也理解,因此对于曹彰的不成熟,不由心里一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随即站了起来,作揖向文鸯道:“此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