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只见硕这厮正停下脚步,在几个小女子面前炫耀,不时还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果然,那几个小女子顺着看了过来。
张鹏生怕自己被里中那几个小女子盯上,平时躲都来不及,更加不敢停留,脚下不慢反快,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赛牛要紧,万勿耽搁了时辰!”
“诺!”硕急忙答应了一声,脚下发力,追赶上来。
在里门监陈多的关照下顺利出了里门,张鹏连续绕过几个路口后才放慢脚步,等满头大汗的硕追上,道:“现在出风头有什么用,若是不能得‘最’,里人不知道会说得多难听!”
“啊?”硕楞了一下,他年纪到底才十七岁,心智远没有两世为人的鹏成熟,自然也就没见过人情多变。只道:“大兄,那几个小女子对你可是眼热得很,你咋就不动心嘞?”
张鹏上前抢下大车,让硕赶牛,道:“她们生得上下一般粗,臂上能跑马,拳头能站人,生撕鸡鸭也不在话下,你喜欢?”
硕双眼一亮,喜道:“大兄知俺!”
张鹏满脑袋黑线,顿时觉得和这厮无法交流,只道:“丰胸蛮腰翘臀大长腿才是我的菜。”
硕撇了撇嘴:“大兄说话好没道理,女子又不能吃,怎地就是菜了。”
张鹏:“······”
硕:“······???”
张鹏他再也不想说话,拉起车就走。
硕本来还要争车,被前者瞪了一眼后,只得接过鞭子,驱赶牛群上路。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日中时分,正好赶到了赛牛的地方——此处是一个山坳,四面环山,中间平坦,草木茂盛。早有翠花乡的吏人搭了棚子,下好了围栏,正恭候上吏。四十个里的里正、里佐、啬夫也都来了,各里分开扎营,打着绣有字号的幡子。
硕眼尖,一下就瞅到了丰牛里的营地,但不是他认字看到了幡子,而是看到了里典。
“大兄快来,咱们里在此处。”说罢,当先赶着牛跑了过去。
张鹏正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惊住,他没料到两千多年前的一个乡村赛牛,竟然也有如此声势,只见小平原上人头攒动,除了中间比赛用的场地无人擅入,其他地方则宛如集市。
有挑着担子卖杂货的,有赶着鸡鸭交换物品的,还有兽医搭着架子给牲畜瞧病。鹏这才明白,赛牛已经不单纯是一场比赛,更是民间娱乐、交易的活动。
听到硕的喊声,鹏拉车跟上。
丰牛里的里典和里佐见到自己里养的牛如此精壮,也颇为意外。往年丰牛里养的牛虽然多,但赛牛却总不能得胜,成绩只能排在中游,他们二人也觉得脸上无光,久而久之就放任不管了,只要不出大错,凑合着过日子而已。没想到一月未见,自家里中的黄牛竟然大变了模样,不由问道:“士伍鹏,你是如何把牛饲养的如此之好?”
“哈哈哈!”张鹏招牌式的大笑,顺带着让硕将牛都赶到临时搭建的牛舍中拴牢后,这才将自己的方法解释了一番,听到的人连连称奇。
张鹏心里清楚,他的饲牛之法并无什么技术含量,根本做不到保密,所以不如大方说出来。再者此法田典早已知晓,也无须担心有人冒领功劳。
“嗤!”一声嘲讽传来,就听有人尖利的嗓音道:“庸耕之徒也会饲牛,天大的滑稽事!”
丰牛里众人怒目而视,原来出言不逊的正是三树里得里佐鸠。这厮远远瞧见张鹏被围在人群中,吸引了许多黔首看热闹,顿时便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而且士伍鹏原本是自己的雇农,上个月不肯向自己顿首认错,还天真的想要吃酒食肉。鸠原本纳闷这穷小子有什么依凭,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这小子是要赛牛得最,然后领取县中赏赐的酒肉啊。
“哼!”鸠暗自冷笑,在其眼中士伍鹏这种苦力连自己都养不活,穷得怕是要和牛争饲料吃了,哪里会饲牛呢?看来自己是赢定了!
张鹏却是毫不羞恼,他对里佐鸠并不理睬,仿佛对方不存在一般。
鸠自讨没趣,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身离开,鹏在他眼中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得再欢,也离死不远了!
“咣······咣······咣······”
就在这时,鸣金之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片鼓声。
张鹏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赛牛开始了!”
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陈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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